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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朝廷派來的兵馬躲在關(guān)后遲遲不來，不是在演戲就是在看戲?！?lt;/p>

從山谷里出來的一眾江湖義士，在戰(zhàn)場也死的死傷的傷，只剩一半了。</p>

剩下的人失望地離開西北。</p>

西北的冬日太冷了，冷到好似永遠(yuǎn)都走不出那個冬日。</p>

秋錦玉、秦老頭還有老徐一起打算一起往南走，找個暖和的地方。</p>

離開西北前夕，他們在路上撿到一個很小的孩子。</p>

孩子看著才一兩歲，被人丟在路邊，衣裳臟破。</p>

那孩子不會說話，以后也不會，因為他沒有舌頭。</p>

秦老頭收養(yǎng)了那個孩子，給他取名孔武。</p>

再后來，他們就機緣巧合地上了黑匪山，發(fā)生了之后的事情。</p>

秋錦玉很多時候不愿想起西北慘烈的場面，從不提起當(dāng)年的事情。</p>

但這次聽說村里要來西北，她猶豫再三還是跟著來了。</p>

一來可以照顧知知，二來也可以看看西北如今的樣子。</p>

事情過去了十幾年，秋錦玉沒想在薛玉成面前提這個事，她估計薛玉成早就忘了。</p>

當(dāng)初那個在她面前舔碗的少年，已經(jīng)是聲威赫赫的大將軍了。</p>

她沒料到，薛玉成居然認(rèn)出來了。</p>

秋錦玉：“你還記得？”</p>

“秋姐，煮得一手好湯，我一直記得。”薛玉成的笑里有幾分對過去的緬懷。</p>

秋錦玉也笑：“那自然，我的手藝沒話說?！?lt;/p>

兩人寒暄了幾句后，薛玉成回自己的營帳去處理軍中事務(wù)了。</p>

秋錦玉指著面條對倪天機道：</p>

“喏，你可以下面條了。”</p>

倪天機卻沒有接面條，定定地看著秋錦玉：</p>

“你當(dāng)初孤身一人潛入胡人軍營竊取兵符？”</p>

秋錦玉攪拌著鍋里的湯：</p>

“那還能假？姑奶奶我的技藝你還不知道？我易容做胡人的模樣潛入，在夜里下手?！?lt;/p>

“為何要以身犯險？萬一你落入敵手，你一個女子……”</p>

倪天機不敢想象若秋錦玉當(dāng)時出了事，會是什么樣的場面。</p>

“現(xiàn)在想起來是有幾分后怕，可那時候我愿意去做，我想去做那件事。”</p>

秋錦玉又抓了一把面條扔進(jìn)鍋里，</p>

“我年輕的時候行走江湖，沒人看得起我。不管我偷不偷你們的東西，你們都不把我這樣的人放在眼中。在你們眼里，我不是名門正派出身，我用的只是下九流的功夫?！?lt;/p>

“可是薛玉琢那時候來找我，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認(rèn)可我的功夫。他說功夫無分貴賤對錯，只看是不是用在了需要的地方?！?lt;/p>

秋錦玉攪動著面條，神情平靜：</p>

“倪天機，你說你當(dāng)年打算同我成親，可你從未親口問過我的意愿?！?lt;/p>

倪天機忙解釋：“因為我當(dāng)時誤會你心悅于我……”</p>

秋錦玉：“就算我當(dāng)初心悅于你，你便不用問我了么？有誰家成親會直接辦親事而不告知女方么？</p>

你會這么做，無非是因為你那時篤定我不會拒絕。你是神風(fēng)閣的閣主，名利雙收，而我在你眼中只是一個侍女，是一個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毛賊。你覺得你娶我，是我的福氣，所以認(rèn)為我只會欣然接受，感激涕零?！?lt;/p>

倪天機啞口無言。</p>

他反駁不了，當(dāng)年他的確是這樣想的，直到秋錦玉離開，他才恍然自己錯了。</p>

秋錦玉的聲音濕潤得像化開的雪。</p>

“倪天機，你說當(dāng)年喜歡我，想對我好，可你以前和別人也沒區(qū)別，從來沒有真正尊重過我，認(rèn)可過我。你沒有把我當(dāng)做和你同等的人。</p>

我想要的東西很簡單，只是你當(dāng)時恰好給不了?！?lt;/p>

“可薛家兄弟給了我，黑匪山的人也給了我。我愿意和他們并肩作戰(zhàn)，同生共死?！?lt;/p>

太陽從東邊升起來了。</p>

陽光照著火堆上的煮鍋。</p>

一半明亮，一半昏暗。</p>

“阿秋，是我錯了?！蹦咛鞕C面含痛色，像一尊僵硬的石像。</p>

秋錦玉卻很輕松地笑起來：</p>

“天終于亮了。”</p>

“該去叫知知起來吃湯面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