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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宅子看著大，里面伺候的仆人只有兩三個。</p>

有些無人住的屋子都落了灰。</p>

吳展的父親吳富貴坐在院子里喝涼水降火氣。</p>

涼水喝完了，還得自己倒。</p>

這兩年家里手頭緊，用不起那么多家仆，很多事都得自己上手。</p>

早些年的時候，吳富貴通過行商掙了一大筆錢，買房置地，日子紅火。</p>

那時候吳富貴沒有意識到自己處在人生巔峰，他以為自己明年后年會賺越來越多的錢，金銀會滾滾而來。</p>

殘酷的事實是，那之后他一直錯過行情。</p>

賣雨傘的時候干旱無人買，賣扇子的時候發(fā)大水受潮。</p>

他買什么，什么就賣不出去。</p>

以至于有的人居然看吳富貴進什么貨，他們就避開什么貨。</p>

最近吳富貴看墨價節(jié)節(jié)攀升，于是也去外地進購了一批墨錠來買。</p>

結(jié)果價格是漲上去了，可沒人買，潯州百姓寧可買劣等墨也不費錢在昂貴的好墨上。</p>

“唉——”吳富貴躺在椅子上又喝了一碗水。</p>

“爹，您又嘆什么氣呢?”吳展從門口進來。</p>

門口沒有門房，吳展自己推門又關(guān)門，在自己家里既是少爺又是仆。</p>

吳富貴招手讓兒子近前來：</p>

“爹在嘆你爺爺取錯了名啊。你爺爺給爹取了‘富貴’這名，可他怎么就沒意識到我們家姓吳啊，唉?！?lt;/p>

“展兒啊，爹想給你改個名，不然爹怕你這輩子沒法展翅高飛了。要不你叫吳窮吧?！?lt;/p>

“爹，打??！打住！”吳展連連搖頭，趕緊從書箱里掏出用帕子包裹的墨塊來。</p>

“爹，先別想什么改名的事情了，您看看這個。這是我書院同窗村里賣的墨，我看著比爹存在庫房的松煙墨還好?！?lt;/p>

吳富貴一下來了精神，從椅子上站起來，取過兒子手中的小墨塊細細端詳。</p>

見其色極濃黑，紋如堅犀。</p>

吳富貴忙去庫房取了一塊自己從外地買的松煙墨作對比。</p>

兩塊墨錠同時沾了水磨開。</p>

一落筆，紙上散開兩朵煙云。</p>

吳展帶回來的小塊墨比吳富貴從外地買的松煙墨質(zhì)地更細膩。</p>

吳富貴欣喜地扭頭看兒子，一連三問：</p>

“展兒，這是什么墨？賣多少錢？你同窗家在哪？”</p>

吳展:“我同窗說這叫黑山墨，沒說多少錢，就讓我們報價去談。黑山食肆里可以找他們家大人?！?lt;/p>

吳富貴心里算起來：</p>

他從外地進的松煙墨是八百錢一笏，要是能三百錢拿下這黑山墨，再往北運到外地去賣。</p>

不僅能把虧本的錢填補上，還能大賺一筆。</p>

“走，走！展兒?！?lt;/p>

“爹，去哪？”</p>

“爹帶你大鵬展翅去！”</p>

吳富貴拉著吳展迫不及待地去了黑山食肆。</p>

父子兩人到了市坊西南角，奔著黑山食肆的酒旗就進去了。</p>

“找我們東家買墨?。坷镞呎?，一樓最里邊的包間里呢?！?lt;/p>

食肆的新掌柜是老徐，熱情地給吳家父子指路。</p>

就是上回被秋奶奶易容后，在御史和刺史面前表演三百六十度旋轉(zhuǎn)吐血的老徐。</p>

武功內(nèi)力深厚，人也不錯，唯一的毛病就是天生愛演，表演浮夸。</p>

吳家父子剛走兩步，就聽老徐在后邊嘆：</p>

“嘖，今天是怎么了？一波一波的不吃飯，都是來找東家買墨的?！?lt;/p>

吳富貴和吳展腳步同時加快。</p>

他們剛走到包間門口要敲門，就聽里面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老人聲音：</p>

“剩下的黑山墨，老夫全要了！”</p>

“四百錢一笏可成?”</p>

吳富貴顧不上那么多，推門而入喊道：</p>

“慢著！我出五百！”</p>

“五百一笏！給我留點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