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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大栓嘆了一口氣：</p>

“殷厲……你們沒體會過餓肚子的苦，若不是到了那個地步，誰也不愿鋌而走險?！?lt;/p>

秦嘯：“分給他們軍糧，解幾日之急還行，若是他們之后還跟著我們，難道我們還得供他們整個冬季的口糧？”</p>

幾人爭論之際，蘇知知從外面走了進來，對慕容棣道。</p>

“哥，我們有話要說?！?lt;/p>

蘇知知說的是“我們”。</p>

毛氈門簾掀開，外面竟站了很多大齊士兵，絕大多數都是黑山軍的人。</p>

他們每人手里拿著一小塊干面餅，還有一碗被風吹涼了的雜糧粥。</p>

這是早上分到的口糧。</p>

黑山軍最前面站著幾個黑匪山的村民，連秦老頭都在其中。</p>

秦老頭平常總是吊兒郎當的樣子，要么流著哈喇子睡覺，要么挖耳屎.</p>

一把年紀了，也沒個正經樣子，很少有嚴肅的時候。</p>

可是秦老頭今天居然繃著臉，他說：</p>

“我們可以少吃一些，把我們的口糧勻一些給他們?！?lt;/p>

老徐一臉不在乎的樣子：“我不用軍營里這點口糧，哎呀，就憑我這獨一無二的內功，隨便再打幾頭狼加餐，都是小事，小事~”</p>

站在他們后面的黑山軍中有人開口了。</p>

開口說話的士兵秦嘯和魏大栓從黑山軍中培養(yǎng)的一個小將。</p>

那小將臉黑黑的，個子不高，身體挺壯實，他說話時帶著嶺南和黔中道混雜的口音。</p>

他是昭慶七年黔中大亂時，從黔中道流落到黑匪山的流民之一，后來成為了良民村的新村民。</p>

村里人都叫他張牛崽，現在黑山軍中很多人叫他張校尉。</p>

張牛崽說：“七年前，黔中道暴亂，那個時候前朝狗官不給我們留生路，不顧我們死活。我們運氣好，往南逃到了黑匪山，在黑匪山落腳，我們有田種，有飯吃，有衣穿?！?lt;/p>

“黔中道當年餓死、戰(zhàn)死了那么多人，我娘也在逃難的路上死了。我們這一批人僥幸活下來，后面這些多活的日子都是黑匪山賞的?！?lt;/p>

張牛崽說到后面的時候，聲音有點哽咽：</p>

“我們最早在村里學功夫，不是為了闖江湖，只是想保護自己，保住自己的手里端著的一碗飯。后來，伍瑛娘帶著我們抵抗住了靡婆人，才保下了黑山鄉(xiāng)。我們在山里學念書識字，學以前沒人跟我們講過的事情和道理，我們知道想要不挨餓受凍，要風調雨順，也要有好官。”</p>

“我們加入黑山軍，一路北上，到京城打胡人，殺了狗官，看著郝村長登基。我們不是要戰(zhàn)功和榮華富貴，我們就是想要一個不會欺負我們的朝廷，一幫不會看百姓餓死的好官?！?lt;/p>

張牛崽把手里的干面餅掰成了兩塊，粥也一口氣喝了半碗：</p>

“以前別人是官兵，我們是百姓，他們不管我們死活。</p>

現在我們是官兵，他們是百姓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像我娘一樣餓死。有我一口吃的，就有他們一口?！?lt;/p>

張牛崽把半塊面餅塞進嘴里，另外半塊面餅放進余下的半碗粥里。</p>

他不是唯一一個這么做的。</p>

身邊其他士兵也做了同樣的舉動。</p>

上百個人，上百塊掰了一半的面餅。</p>

寒風吹進帳內，打了個回旋又躥了出去。</p>

大家這一刻都陷入靜默。</p>

蘇知知這時候走出來說：</p>

“我有問題?！?lt;/p>

慕容棣：“知知，你說。”</p>

蘇知知：“不能給百姓軍糧，因為軍糧是只給大軍士兵吃的，對么？”</p>

“對?！?lt;/p>

“那如果百姓像士兵一樣干活呢？比如鏟雪、拾柴……”</p>

“嗯？”</p>

秦嘯：“那之后呢？”</p>

“之后什么都有可能?！?lt;/p>

“也許裕函關通了之后，他們的族人就帶糧食回來了?！?lt;/p>

“也許從嶺南增運的糧食過段時日追上來，可以分給他們了。”</p>

蘇知知目光灼灼，兩個拳頭握緊了：</p>

“如果這些都沒發(fā)生，他們還要一直跟著我們，那就讓他們也加入軍隊，我們一起去搶胡人的糧食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