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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雙金線蟒紋靴子踏上了白玉階。</p>

頎長的身影越靠越近。</p>

長生殿內(nèi)的眾人一時沒看清來人是誰。</p>

唯有賀庭方慢悠悠地放下茶盞，走到殿門口，恭敬有加地道一句：</p>

“多謝楚王及時相救。”</p>

慕容齊的靴子鞋底浸滿了血，身上衣衫干凈得一塵不染。</p>

眾人驚慌，他眼里卻浮著一層笑意：</p>

“諸位大人受苦了?！?lt;/p>

“哎呀，這幫胡人真是可恨，竟對我大瑜的棟梁之材如此粗魯野蠻。諸位大人可莫忘了，今日是誰救了諸位的命?！?lt;/p>

……</p>

赫連博日帶著胡人沖出宮門后直奔北城門。</p>

結(jié)果才走到一半，就撞上了從東城門涌入的黑山軍。</p>

兩方兵力在城內(nèi)交手，殺得不可開交。</p>

一大半兵力不得不滯留在此處。</p>

同時，又有人高喊：</p>

“赫連大將軍已死！”</p>

“人頭都被砍下來了！”</p>

赫連博日聽得更加心急，被掩護著繼續(xù)往北去。</p>

他一定要親眼看見母親現(xiàn)在到底如何。</p>

他奔到北城門時，赫連術(shù)赤已經(jīng)被黑山軍綁起來，架在馬上。</p>

胡人被進攻有序的黑山軍打得落花流水。</p>

赫連博日看見母親沒死，心中緩一口氣，但見到母親真的被擒，覺得憂心如焚。</p>

他想號令剩下的士兵救出母親。</p>

“博日?！?lt;/p>

赫連術(shù)赤也看見了兒子。</p>

她的箭術(shù)一流，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的視力超出常人。</p>

她能看得比別人更遠，更清晰。</p>

因此即使隔得遠，她也能清晰地看見兒子是如何焦灼地奔向這邊，朝著她大喊：</p>

“母——”</p>

她甚至能看見兒子滾動的喉結(jié)和脖頸上如繩索一般的肌肉。</p>

然后，她眼睜睜地看著一支箭從那里冒了出來，刺破了喉結(jié)，絞斷了繩索。</p>

血花綻開。</p>

有人從背后射了赫連博日一箭，穿喉而過。</p>

“博日——！”</p>

赫連術(shù)赤撕心裂肺地喊。</p>

赫連博日睜大著眼，含著還未說完的話倒了下去。</p>

那一瞬，赫連術(shù)赤耳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，唯有令人心悸的死寂。</p>

死寂中，赫連術(shù)赤看見兒子倒下去后，后面露出一個手執(zhí)弓箭的少女。</p>

那個曾被她握著手殺了親兄長的少女。</p>

赫連博日倒下時，大瑜士兵也涌上去與胡人廝殺。</p>

同時，后方?jīng)_出一批人護著慕容婉，帶她后撤。</p>

慕容婉看見倒在地上的赫連博日死死瞪著她，唇齒做出口型，好似在問她：</p>

“為什么？”</p>

為什么？</p>

慕容婉兩手還緊緊攥著弓箭，指節(jié)發(fā)白，身體微顫。</p>

赫連博日說過，說她像一只漂亮的兔子。</p>

可是她不想做兔子，不想做被恐懼束縛的獵物，她也想做虎狼。</p>

她沒有軍隊，沒有金山銀山，她只有能對著赫連博日的這支箭。</p>

自慕容銘死后，慕容齊與賀庭方暗中合作。</p>

他們要在大瑜軍隊進攻的這日反殺胡人，借此立功，以此來向外面的大瑜軍隊投誠。</p>

而慕容婉要做的就是，殺了赫連博日。</p>

只有她能在赫連博日毫無防備的時候下手，能夠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殺了他。</p>

戰(zhàn)火紛飛。</p>

慕容婉望向很遠的赫連術(shù)赤。</p>

她對著赫連術(shù)赤，露出一個彎著嘴角的笑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