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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戈

賀府家眷真的都被斬首了。</p>

賀庭方的夫人、兒子、兒媳、孫子和孫女都被押上刑場。</p>

除了被劫走的賀庭方、下落不明的賀晏青還有被禁足在恭親王府的賀妍，全部人頭落地。</p>

十來個人頭滾落，撒了好大一片血。</p>

臺下圍觀的百姓看得很唏噓，發(fā)現(xiàn)大戶人家被砍頭時和普通的死囚也沒什么兩樣。</p>

一刀下去，死了就是死了。</p>

有人在行刑的時候四處張望，猜想會不會有人來劫刑場。</p>

畢竟大家都聽說反賊賀庭方被劫走了，那說不定今日刑場上也有人來劫。</p>

那些傳奇志怪里，很多這樣的橋段。</p>

莫說百姓，其實連大理寺卿和慕容宇也懷著點這樣的心思，覺得賀家人被處斬這日說不定能引得賀庭方現(xiàn)身，或者讓他們捉到點可以追蹤的蛛絲馬跡。</p>

可事實讓大家都很失望。</p>

沒人來。</p>

等到劊子手沖洗刀上的血跡時，都沒有劫刑場的人出現(xiàn)。</p>

圍觀的人群都散了。</p>

只有兩三個縫尸匠還等著，想看看今日能不能做成個大生意。</p>

刑場年年有人被砍頭，有些犯人的家屬希望讓親人有個完整尸體下葬。</p>

收尸后，他們會請縫尸匠將死者的斷頭縫好，這樣一來，至少還可以有個完整的尸首下葬。</p>

縫尸匠見今日被砍的人多，而且還是大戶人家，興許能掙不少。</p>

可等到后面，縫尸匠發(fā)現(xiàn)這賀家連來收尸的親友都沒一個。</p>

官府的衙役皺著眉收尸，對著附近眼巴巴的幾個縫尸匠道：</p>

“你們今日不會有生意的?！?lt;/p>

“這賀家人犯了重罪，誰敢來沾上一點，說不定就得倒霉跟著下獄，誰敢來收尸？”</p>

衙役把賀家人的尸體搬上驢車拉出城，一直拉到郊外的亂葬崗，把尸體一股腦地扔在林子里。</p>

扔完后，拍拍身上的晦氣，趕緊走了。</p>

衙役們剛走，林子里就有幾個人跑出來，直奔到尸體前。</p>

他們衣衫破爛，連反復打的補丁都是爛的，手腳好像也有點殘疾。</p>

這些人看見賀家人的尸首，眼冒精光，好似餓狼看見了一塊大肥肉，迅速地將賀家人身上的里衣都給扒下來了。</p>

他們動作熟練，不是頭一回這么干了。</p>

他們是鄉(xiāng)下村里最貧苦的人，身體殘疾，謀生艱難。</p>

每次京中有人斬首，他們都會來亂葬崗等著。</p>

聽說有貪官污吏被斬首時，更是高興得不得了。</p>

因為這些富貴人家雖然被抄家抄得一文不剩，但貼身的里衣還是好料子。</p>

緞子金貴，拿回去可以賣，說不定能換回好幾袋米！</p>

有個頭一回跟著來的人在旁邊看著，遲遲沒有動手，猶豫道：</p>

“死者為大，這是不是不太好？”</p>

其他人手里拿著剛從尸體上扒拉下來的綢褲，哈哈大笑：</p>

“有什么不好？”</p>

“他們活著的時候扒百姓的皮，他們死了被我們扒皮，這叫……叫取之于民，還之于民哈哈哈哈……”</p>

明媚的陽光下，亂葬崗散發(fā)出令人作嘔的氣息。</p>

欣喜的笑聲拂過林間每一具尸體。</p>

他們搖頭晃腦地學著讀書人念道：</p>

“妙哉——妙哉啊——“</p>

……</p>

盛夏轉涼。</p>

蟬鳴減弱，夏花開始凋落。</p>

一個月過去了。</p>

朝廷從各道調集的兵馬已經(jīng)北上進入關內道，和鐵勒汗國的軍隊正面交鋒。</p>

大瑜的軍師擋住了鐵勒汗人南下的步伐，雙方僵持。</p>

慕容宇對北邊的戰(zhàn)事盯得緊，每隔三五日，就會有一封戰(zhàn)報送回長安。</p>

慕容宇的身體比起一個月前，說不上是更好還是更壞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