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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沒想到看起來那么沉穩(wěn)的爹，小時候還跟妹妹打架。</p>

怪不得她和薛澈打鬧的時候，爹老是擔心薛澈受欺負，原來是爹小時候沒打贏。</p>

“姨母，我和阿澈也會打架，不過我們都學了功夫，村民們說那叫切磋?！?lt;/p>

裴姝幫蘇知知拉起被子：“我聽棣兒說了，你很會使鞭子。”</p>

說到功夫，蘇知知可就有點驕傲了：</p>

“我學了我娘留下來的秘籍，別人都看不懂，只有我能練。阿澈的功夫雖然比我差一點點，但也算很好了。”</p>

裴姝問：“他練什么功夫？”</p>

蘇知知：“他跟紫玄長老練紫霄劍法。我以前沒聽過，不過聽村民們說是很有名氣的劍法，不是誰都能學的?！?lt;/p>

裴姝撫著蘇知知的手頓了一下，喉間忽然干澀，在夜色中緩了一會兒才說：</p>

“嗯，聽說是最厲害的劍法?！?lt;/p>

蘇知知問：“我爹是不是小時候常哭？我在黑匪山的時候，爹、娘、我還有阿澈住一起，爹是最容易紅眼哭的人?！?lt;/p>

“爹哭的時候，娘就要哄哄爹?！?lt;/p>

裴姝：“聽你這么說，我又放心些，凌云能遇到瑛娘，也是福分?！?lt;/p>

蘇知知點頭：“我爹也這么說，他說他跟著我娘上山后，學了好多事情?！?lt;/p>

蘇知知掰著指頭：</p>

“我爹以前只會念書寫字，現(xiàn)在他會燒火做飯，會種菜拾柴，還會把蘿卜干切得很整齊。我爹很會煎荷包蛋，煎出來的蛋圓圓的，一點也不焦，我最喜歡吃我爹煎的蛋?！?lt;/p>

“但是我爹有時候也笨笨的，買菜的時候總是把嫩豆腐和老豆腐買錯，好多回了……”</p>

裴姝靜靜地聽蘇知知講。</p>

蘇知知渾身都是熱乎乎的，好像一顆太陽鉆進她懷里，將她眼底的霜都暖化了。</p>

月上中天。</p>

蘇知知講著講著沒了聲音，似是睡著了。</p>

裴姝還在輕拍著蘇知知的背，她的手在輕顫，身子在顫。</p>

連著眼角滑下的淚也在顫。</p>

不同于在慕容宇面前流淚的樣子，她咬著牙，以手捂唇，壓住自己低低的嗚咽聲，眼角酸楚地皺出好幾道紋路。</p>

天仙痛哭的時候也不好看，就像被水泡皺了的月亮。</p>

讓人好想用手將它一遍又一遍地撫平。</p>

裴姝哭到一半的時候，腰間環(huán)上來一雙小手，抱得很緊。</p>

裴姝低頭，見知知不知何時抬起頭來看著她，眼中清亮。</p>

“姨母。”</p>

知知輕輕叫了一句，裴姝的眼淚掉得更兇了。</p>

裴姝：“知知……姨母是不是嚇到你了？”</p>

蘇知知學著裴姝拍自己那樣，輕拍著這裴姝的后背：</p>

“不嚇人，但是看姨母哭的時候，心里會好疼。我給姨母拍拍?！?lt;/p>

蘇知知把臉埋在姨母的懷里。</p>

胸口的位置仿若有一顆掙扎著要發(fā)芽的種子，要從她心里鉆出一道裂縫來。</p>

宮里很大，很奢華，仆婢眾多。</p>

吃飯、穿衣、泡茶都不需要自己動手。</p>

聽說長安城的富貴人家都是這樣過日子的。</p>

所以爹以前不會燒柴不會做飯不會切蘿卜干，也不用上街買豆腐。</p>

爹不是笨，而是以前從來都不需要做這些……</p>

蘇知知拍著裴姝。</p>

裴姝哭濕了枕頭。</p>

后半夜的時候，兩人才終于睡著了。</p>

皇宮偌大。</p>

失眠的永遠不止一個。</p>

乾陽殿內(nèi)，慕容宇在寬大的龍床上輾轉(zhuǎn)反側。</p>

他很煩躁。</p>

人生不同階段有不同的煩心事。</p>

少時煩的是自己不被看中，后來煩世家聲望過重，又煩政務繁多。</p>

當了皇帝后，日子也不是那么順風順水的，很多事情也只是表面光鮮。</p>

可慕容宇最近比以往都要煩躁。</p>

近日都沒怎么去后宮寵幸佳人們，只稱自己事務繁多。</p>

連裴姝那邊，他也只是白日召過來一起說話用膳。</p>

他不是不想，而是發(fā)現(xiàn)——</p>

他不行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