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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至比他更慘。</p>

因為當年嶺南大亂，還有饑荒和瘟疫，也許連樹葉草根都沒得吃。</p>

子信阿兄可能也被猴子追過，甚至被其他的野獸也追過。</p>

他記得子信阿兄是那樣矜貴的人，經(jīng)歷了這些，怎么可能活下來？</p>

暈過去的賀晏青沉入一片白茫茫的幻境。</p>

四周都是濃霧，什么都看不清。</p>

他聽見有人在叫：“賀三?！?lt;/p>

賀晏青身形微頓。</p>

很熟悉的聲音，卻很久沒有聽過了。</p>

“賀三，輪到你作詩了?！?lt;/p>

“賀三?！?lt;/p>

賀晏青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，穿過厚厚的迷霧。</p>

迷霧漸漸散去，露出假山、池水還有一座八角亭。</p>

幾個少年坐在亭內(nèi)，品茗作詩。</p>

其中一個少年風華卓絕，手持青瓷茶盞，嘴角噙笑。</p>

賀晏青跌跌撞撞地走過去叫：“子信阿兄！”</p>

十七歲的裴凌云看見他，收起了面上的笑容，清清冷冷地看過來：</p>

“你是誰？”</p>

“我是賀三啊，賀晏青。”賀晏青急著叫。</p>

裴凌云忽然諷刺地笑出聲：</p>

“賀家人？陷害我裴家的賀家？”</p>

“賀晏青，你有何顏面來見我？”</p>

“見我裴家大廈傾頹，你便可高枕無憂了！”</p>

賀晏青搖頭，紅著眼說：“不是?！?lt;/p>

“子信阿兄，我沒有，我不是這樣……”</p>

可是說來說去，只有這樣蒼白無力的兩句辯解。</p>

他想說“我是來幫你的”。</p>

話還沒說出口，就見裴凌云身上的云錦被染上一道又一道血跡。</p>

八角亭轉(zhuǎn)眼坍塌，很多很多的人沖向裴凌云，去撕扯他的衣服，去啃咬他的血肉。</p>

“不——”賀晏青大喊著想推開那些人，可是他動不了，一步都無法往前。</p>

而在人群中被撕扯得血淋淋的裴凌云也原地不動，寒冷徹骨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賀晏青身上。</p>

賀晏青幾乎要被洶涌而來的愧疚和絕望吞沒。</p>

他拼命地要掙脫身上無形的束縛，不斷掙扎……砰！</p>

賀晏青從一張狹小的木榻上滾了下來。</p>

夢中一切戛然而止。</p>

他側(cè)躺在地上，睜眼看見幾個桌子腳，墻角立著的粗掃帚，還有門邊的竹簍子。</p>

賀晏青第一反應不是自己被救到了農(nóng)戶家，而是釋然地松一口氣：</p>

“還好是夢?！?lt;/p>

然后，一雙腳走到他面前。</p>

那雙腳踩著黑布鞋。</p>

耐穿又結(jié)實的黑布鞋，沒有一點花紋。</p>

是平民百姓最常穿的，最普通的那種。</p>

可穿著這雙鞋的人，卻一點也不普通。</p>

賀晏青抬頭，一張俊逸出塵的面容闖入眼中。</p>

他剎那渾身血液凝住。</p>

“子……子……”</p>

賀晏青話沒說完，猛然提上來的一口氣積在胸口。</p>

兩眼一翻，又暈了過去。</p>

郝仁：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