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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春娘大口扒著米飯，眼淚又撲簌撲簌往下掉。</p>

蘇知知問她：“肉太咸了嗎？”</p>

陸春娘紅著眼搖頭，滿口米飯，含糊地嗚咽:</p>

“太好吃了?！?lt;/p>

“太好吃了……”</p>

吃過飯后，蘇知知、薛澈還有孔武累了一天，早早地都洗漱睡覺去了。</p>

陸春娘簡單擦洗了身子，避開有傷口的地方，然后換上了伍瑛娘借給她的干凈衣裳。</p>

伍瑛娘和郝仁來找她談?wù)勔院蟮挠媱潯?lt;/p>

郝仁坐在桌邊，眉宇間矜貴的氣度，讓他的話聽起來有幾分禮賢下士的味道：</p>

“陸娘子有裁衣的手藝，若不嫌棄，可在我們村做裁縫，工錢會按市價付?！?lt;/p>

陸春娘自然是同意，但面色有幾分猶豫。</p>

伍瑛娘握住陸春娘的手:“春娘，有什么話可直說，若是怕你兄長找麻煩，大可不必，我們既然決定要你，自有法子應(yīng)對。”</p>

陸春娘得了伍瑛娘這句話，一顆心這才徹底放下。</p>

她喜道：“我身上的傷不礙事，明日就可以干活?！?lt;/p>

伍瑛娘：“不急，你歇兩日，之后會有人接你去村里安頓，到時候你可得忙個不停了?！?lt;/p>

陸春娘和伍瑛娘相視而笑。</p>

郝仁啟唇，溫和地問道：</p>

“聽聞陸娘子曾在宮中任女官？”</p>

陸春娘不好意思看郝仁，因為郝仁生得太好看，比宮里的一些娘娘都好看。</p>

而且她聽郝仁說話時，不知為何總覺得像是回到了長安的貴人們面前，下意識地有些緊張。</p>

她神色復(fù)雜地點頭，實話道：</p>

“我曾在宮中數(shù)年，任尚功局司制。今年出了宮，回到嶺南。”</p>

陸春娘簡要說了一下自己被逐出宮的因果。</p>

她原以為郝仁夫婦未必能聽懂皇城后宮之事，畢竟這些事情離嶺南，離平民百姓太遙遠(yuǎn)，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事情。</p>

可當(dāng)她提到“姝美人”三個字時，見郝仁的眉峰猝然蹙起。</p>

郝仁聲音有些涼：“姝美人？”</p>

陸春娘:“是皇上今年新寵的祁才人，賜了‘姝’字?！?lt;/p>

郝仁背對燭光而坐，面色有些黯然：</p>

“陸娘子可知宮中有位惠婕妤？如今……可還在？”</p>

陸春娘詫異地掀眼看了一眼郝仁。</p>

她入宮十幾年，自然知道惠婕妤，也就是當(dāng)年寵冠六宮的惠貴妃。</p>

因年年要為各宮裁衣，她甚至知道惠婕妤的身量腰圍，每年胖了還是瘦了。</p>

陸春娘還是個小宮女的時候，人人皆知皇上寵愛惠貴妃，賜給惠貴妃的衣裳首飾多到她們尚功局差點都做不贏。</p>

后來裴家出事，惠貴妃降為惠婕妤，再未受過寵幸。</p>

他們尚功局給惠婕妤做的衣裳就少了，而且上頭給明惠宮分的布料也都是最差的。</p>

“惠婕妤和三皇子在明惠宮住著，聽說惠婕妤生產(chǎn)時傷了身子，一直在休養(yǎng)。具體如何我不知?！?lt;/p>

“明惠宮四時衣裳炭火都是按例送的，雖然布料和炭火不是上品，但想來御寒是不成問題的?！?lt;/p>

“三皇子幼時曾出過意外，傷了腦子，有些……不似從前聰慧?；萱兼ピ鐑赡晔莸脜柡?，衣裳都撐不起來。但這幾年好些，腰身又長了些肉回來?！?lt;/p>

“聽聞皇上從不去明惠宮，惠婕妤也不怎么出來?；萱兼ハ矚g養(yǎng)貓，常常與貓作伴……”</p>

郝仁靜靜地聽著。</p>

嶺南的濕氣真重，墻上、地上到處都是濕漉漉的。</p>

連人的眼里也是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