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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臭娘們，會裁兩件衣裳，還以為自己能翻了天去，你也不看看在這有誰會要你？”</p>

“不見棺材不掉淚，老子有的是法子叫你乖乖聽話。今天打斷你的腿把你賣到醉春院去！下半輩子躺著伺候男人！”</p>

陸春娘已經是鼻青臉腫，臉上蹭破了一塊皮，半張臉都是血。</p>

她聽見陸大明的話，渾身寒意徹骨。</p>

這個世上唯一和她有至親血緣的人，用最惡毒的話威脅她。</p>

陸春娘死死瞪著陸大明，目眥盡裂：</p>

“陸大明！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！吞了我錢，還想拿我換好處？”</p>

“我說了，我就是死也不會嫁。你敢打斷我腿賣了我，我寧可自盡，夜里來找你索命！”</p>

“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！我要看你過得畜生不如，求死不得，要看你斷子絕孫，要夜里來啃你血肉……”</p>

血色蔓進她的眼中，眼前的世界都是一片刺目的紅。</p>

有人冷漠，有人譏笑，甚至有人用下流的目光看她扯松的領口。</p>

那一刻，陸春娘腦中的理智繃斷了。</p>

“啊——”她崩潰地嘶叫。</p>

叫得聲嘶力竭，心酸絕望。</p>

叫喊中有抑制多年的委屈。</p>

還有窮途末路的悲哀。</p>

她遭了無妄之災，卻連一個重頭再來的機會都沒有。</p>

她在偏遠的嶺南，在最窮最臟亂的巷子。</p>

沒有人會來找她。</p>

沒有人會對她伸出援手。</p>

沒有一處有她的容身之地。</p>

連這世上與她血緣最親的人都要將她往火坑里推。</p>

人生數(shù)年如履薄冰，苦苦走不到岸……</p>

陸春娘叫了很久，叫得嗓音嘶啞，喉間咳出了血。</p>

像塊破布一般伏在地上。</p>

嘈雜褪去，圍觀的人群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。</p>

人群中辟開了一條小道。</p>

一雙小小的腳從人群中邁出來，走到筋疲力竭的陸春娘身前。</p>

小鞋子上繡的飛鷹映入陸春娘血紅一片的眼底，振翅欲飛。</p>

北風瑟瑟。</p>

茅草漫天。</p>

“你是陸娘子嗎？”</p>

一個女童在陸春娘面前蹲下，伸手輕輕地擦她眼上的血：</p>

“我們村需要很多衣服，你愿意給我們做裁縫嗎？”</p>

陸春娘青腫的鼻頭一酸，嘶啞的叫喊熄滅在喉間。</p>

剎那淚如雨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