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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讓青蛇寨的人為他做事數(shù)年了，從未出過什么大岔子。</p>

青蛇寨素來做的那些賣人兒女的腌臜事他不是不知道。</p>

但有江湖幫派為他做事，他不用臟自己的手，又能達到目的。他對青蛇寨的所作所為也就睜只眼閉只眼。</p>

仇冥是個精明狡猾的，很多次把事情做得干凈利落，官府還查不到青蛇寨身上去。</p>

魯峰與青蛇寨的聯(lián)絡(luò)也一直隱蔽謹慎，從未留下任何物證。</p>

可這回對薛澈下手的事情，薛家居然查到了青蛇寨，交給大理寺的種種證據(jù)還直指兵部。</p>

魯峰急慌了神：“賀大人，要不和大理寺那邊的人通個氣？”</p>

賀庭方看魯峰的目光像是在看一頭豬：</p>

“和大理寺的人通氣？”</p>

“你可知為何這么多年我們沒能在大理寺插過人手？大理寺上下都是圣上親信！你有幾個腦袋敢打大理寺的主意？”</p>

“如今薛玉成大怒，薛家軍也心生不滿，圣上擺明了要給薛家一個交代?！?lt;/p>

本來他們是打算將薛澈握在手中。</p>

一方面可以激得薛玉成沖動之下出錯，另一方面則可用來鉗制薛玉成，乃至薛家軍。</p>

可眼下薛澈人影不見，青蛇寨被屠，薛玉成沒被喪子之痛沖昏頭腦，反而查到了線索。</p>

到了這個地步，不推個人出去，情況只會演變得更加不利。</p>

魯峰兩腿發(fā)軟，面如土色地跪下，膝行到賀庭方腳邊。</p>

地上的茶盞碎片刺進肉里，茶漬暈開血色，魯峰卻似全然不察，只顧抓著賀庭方的衣擺：</p>

“賀大人，下官跟了您多年，求賀大人指條明路！”</p>

“賀大人，下官家中還有老母妻兒……”</p>

“下官一直為賀大人盡忠盡力……”</p>

賀庭方頗為疲憊地閉上了眼。</p>

“看在你多年苦勞的份上，你家中老母妻兒往后會有人照料?！?lt;/p>

魯峰聞言，緊緊攥著賀庭方的衣擺不肯松手，仿佛即將溺斃之人抓住僅有的浮木。</p>

賀庭方睜眼，眼底泛著刀光般的寒涼：</p>

“你若不想家中兒女去黃泉路上等你，在大理寺該怎么說，不用我教你。”</p>

魯峰兩眼渙散地往后跌坐，發(fā)顫的唇齒間吐不出一句話。</p>

“送客。”賀庭方面無表情地下了逐客令，隨后毫不拖泥帶水地繞過屏風(fēng)往后院去。</p>

家中下人見到賀庭方拉長的臉都噤若寒蟬。</p>

賀庭方很少將情緒外露，大多數(shù)情況下他在官場上游刃有余。</p>

這次的事情失手雖然可以舍棄魯峰來擺平，可他心中不安，隱隱感覺有些事情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超出了他的控制。</p>

這種感覺已經(jīng)數(shù)年沒有過了。</p>

多年前，他的死對頭裴定禮還可跟他斗一斗。</p>

但后來裴定禮斗輸了。</p>

十年前，有人告發(fā)是因為尚書令裴定禮私通敵國，才導(dǎo)致邊關(guān)差點失守。</p>

裴府內(nèi)被搜出了與胡人來往的信件，涉及大瑜機密。</p>

裴府上下，罷官抄家，滿門流放嶺南。</p>

適逢天災(zāi)之年，洪水肆虐，盜匪蜂起，裴定禮全家斃命于流放路上。</p>

當(dāng)年賀庭方和裴定禮斗怕了，他懷疑裴家會在路上假死脫身，特意在裴家從京城出發(fā)時就派人跟著。</p>

探子跟著進入嶺南時，民間因洪水和瘟疫大亂，幾度差點走散。</p>

最后帶回給賀庭方的消息是，裴定禮一家有的餓死，有的路上染了瘟疫。</p>

后來又遇上窮兇極惡的山匪，連著押送的官差和犯人一起劫殺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