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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要是豁得出去，豈不是白撿幾十兩銀子”</p>

楚云梨只當是閑話聽了，沒把這事跟自己扯上關(guān)系，她吃完了小食，又去外頭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，在午后時回了家。</p>

門口看熱鬧的人群已經(jīng)散去，張痦子也不見了蹤影?？吹剿M門，蔣慧心扯出了一抹笑容：“小丫，你去哪了”</p>

她沒有不高興，只是隨口一問。</p>

“隨便走走。”楚云梨想到什么，道：“我的銀子花完了，再給我點?！?lt;/p>

蔣慧心微愣了一下，立刻從袖子里掏出一把銅板：“這些你先拿著花?！?lt;/p>

不對勁！</p>

楚云梨瞇起眼：“你會這么大方”</p>

蔣慧心頗有些不自在，勉強笑了笑：“你是我女兒，若是可以的話，我也不想苛待你，過去那些年不聞不問，也是被逼無奈?！?lt;/p>

她或許一開始沒法改變小丫的處境，但卻從來沒有試圖救過女兒。若是她有在唐明山面前夸女兒的好，哪怕只是多提醒唐明山幾次小丫干的那些活，表明這個大女兒對客棧的重要，小丫絕不會這么慘。</p>

楚云梨拿到銅板，就準備回房，剛走一步就聽見蔣慧心道：“今日為了借銀子，我回了娘家一趟，你外祖母打聽到了一門婚事……”</p>

她有些遲疑。</p>

楚云梨好奇問：“是哪家”</p>

“我還不知道。”蔣慧心頗有些不好意思：“她只是說了大概的情形，我覺得挺適合你的。反正憑你的身手，無論嫁到哪兒都不會吃虧?！?lt;/p>

還要身手，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婚事</p>

眼看女兒滿臉疑惑，蔣慧心不好多說：“今日客人不多，我特意多買了一條魚，晚上一起吃飯，到時再說?！?lt;/p>

過去那么多年，小丫從來就沒有坐在桌子上正經(jīng)吃過一頓飯。蔣慧心的邀請，愈發(fā)顯得怪異。</p>
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不過，楚云梨也并不害怕就是。她回房后睡了一覺，起來時天已經(jīng)黃昏，起身就從窗戶看見院子里蔣慧心現(xiàn)在擺飯，而唐明山已經(jīng)在坐。</p>

唐明山養(yǎng)了幾天的傷，面色還有些蒼白。不過今日他似乎心情不錯，還揚聲和蔣慧心說笑。</p>

“小丫，吃飯了?！?lt;/p>

唐清河兄妹兩人不在，楚云梨也不客氣，上桌就吃。反正小丫辛苦了那么多年，吃一頓飯而已，本就是應得的。</p>

吃飯時，蔣慧心還幫她夾了一大塊魚腹：“這里的肉嫩，刺也少?！?lt;/p>

楚云梨似笑非笑：“有話直說，你對我這么好，好像要把我拉去賣了似的?！?lt;/p>

“是這樣，你是大姑娘了，該相看婚事。”蔣慧心沉吟了下：“你明天起早一點，換上新買的衣衫，首飾也帶上。稍后我拿些脂粉過來教你，明天你記得涂……我起早一點過來幫你涂?！?lt;/p>

“這么慎重，那婚事特別好”楚云梨瞄了一眼從頭到尾不說話的男人：“對了，今天是怎么將張痦子打發(fā)走的”</p>

蔣慧心沉默了下：“他給了我們?nèi)鞎r間籌銀子。”</p>

唐明山出聲：“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女兒，總歸你是姓了唐，也是跟著我長大的，那你就該報恩！這婚事我確實從中拿了些好處，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，我總不能真的讓張痦子傷害清河……說難聽點，你要是手下留情，不把人傷得那么重，咱們家不會有這倒霉事，也不會用你夫家給的聘禮?！?lt;/p>

楚云梨明白了，冷笑道：“你又把我賣了，準備拿賣我的銀子來堵張痦子的嘴”</p>

“這婚事不會捆你一輩子，你只要嫁出去，咱們之間就兩清?！碧泼魃皆俅螐娬{(diào)：“我也不想這樣?！?lt;/p>

“我不嫁！”楚云梨一口回絕：“你欠銀不關(guān)我事，還是那話，膽敢逼我，我一定會讓你們喪事辦在喜事前面?！?lt;/p>

語罷，起身去后面洗漱。</p>

夫妻二人相對而坐，蔣慧心眼淚汪汪：“他爹，現(xiàn)在怎么辦”</p>

“沒辦法。”唐明山揉了揉眉心：“先拿到聘銀打發(fā)了張痦子，其他的以后再說?！?lt;/p>

翌日，天才蒙蒙亮，就已經(jīng)有人在外頭敲楚云梨的房門。</p>

“小丫，不能再睡了，我來給你上妝?！?lt;/p>

楚云梨懶得搭理。</p>

蔣慧心等了半晌，沒聽見屋中有動靜，從窗戶翻了進去推床上的女兒。</p>

“我說了不要逼我?！背评嬉话哑∷氖滞?。</p>

手腕上疼痛傳來，蔣慧心臉色都變了，哭著道：“小丫，我求求你……我知道自己錯了，也知道你恨，我給你跪下還不行么”</p>

楚云梨掐著她的手，她想跪也跪不下去。</p>

蔣慧心嗚嗚哭得傷心：“這婚事必須定，否則咱們家就完了。你爹說了，哪怕你今天不在，這婚事同樣要定下來?！?lt;/p>

簡單來說，就是嫁也得嫁，不嫁也得嫁。</p>

“你可真是親娘?！背评鏉M臉嘲諷，問：“什么樣的人家，給多少聘禮”</p>

蔣慧心擦了擦淚：“聽你外祖母說，給十八兩聘禮，等你過門生下兒子，會單獨給你十兩。若你想改嫁，人家也不攔著。說到底，他們要的只是孩子。小丫，你只要委屈兩年，拿著銀子再找個好人，之后就能自在了……我知道這事不厚道，誰讓你命苦呢”</p>

楚云梨越聽越覺得這親事熟悉，沒想到昨天才聽說的事落自己頭上了。</p>

說話間，外頭傳來唐清河的聲音：“娘，客人到了。”</p>

蔣慧心擦了擦眼淚：“來不及上妝了，你打扮一下?！?lt;/p>

語罷，急匆匆出了門。</p>

外面很快就傳來了兩個女人寒暄的聲音。上輩子小丫沒有這門婚事，她性情一直都沒變，沒有對唐明山動手，便也沒出現(xiàn)被張痦子攔路的事。她一得知定親，就是被唐明山以十兩銀子的聘禮定給了張痦子，后來被張痦子另找的男人給打死。</p>

楚云梨從窗戶看到了所謂的客人，那是一個挺年輕的婦人，看著三十歲都不到，肌膚白皙，五官秀美，此刻捧著茶言笑晏晏，順著蔣慧心手指的方向往這邊望來。</p>

躲是躲不掉的，若是一直不出面，興許還會被唐明山直接定下親事。楚云梨披衣起身，緩步踏入院子。</p>

婦人秦氏眼神上下打量，微微蹙眉：“這有點太瘦了。”</p>

蔣慧心有些急：“她是很勤快的，從早干到晚，所以胖不起來。別看她瘦，身體特別好，從小到大一次藥都沒喝過，生病了都能自己痊愈。你是我娘家嫂嫂的親戚，我相信嫂嫂，所以才愿意把女兒交給你?！?lt;/p>

秦氏自家人知道自家事，并不敢太挑剔，道：“回頭我就將聘禮送到你娘家，婚期……就定這個月二十吧?！?lt;/p>

楚云梨上前一步：“夫人且慢，我不嫁。”</p>

聞言，秦氏擺了擺手：“你們自家商量，若實在不愿，我也不勉強?！?lt;/p>

竟然就這么走了。</p>

楚云梨明白，秦氏不是沒有看出她的不甘愿，不過是認為她一個姑娘家絕對敵不過長輩，不管愿不愿意，只要長輩答應了，就得乖乖上花轎。</p>

事實上，許多姑娘確實是這樣稀里糊涂嫁人的。</p>

秦氏不講理，他們家總有講理的人。若是都講不通，那他們家總要面子。楚云梨洗漱過后，直接跑去昨天的茶樓坐了坐，很快就得知了秦氏夫家所在。</p>

她一點沒耽擱，直接往那條街去。</p>

茶樓中有人注意到了楚云梨，看她去的方向，急忙跑到唐家報信：“慧心，小丫好像去劉家了。”</p>

報信的是蔣慧心娘家的堂嫂，小丫很少去外祖家，所以楚云梨壓根就不知道茶樓中有一個認識小丫的人。</p>

蔣慧心嚇一跳：“真的”隨即跺了跺腳，摘下護衣就跑：“這丫頭要氣死我?！?lt;/p>

剛好有馬車過來，她也顧不上問價，攔了就上。</p>

楚云梨敲開了劉家的門。</p>

開門的是一個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，普通人的長相，胡子拉碴的，穿著一身綢衫：“你找誰”</p>

楚云梨透過縫隙，看到了院子里蹲著個胖乎乎的年輕人，身下濕了一片，還有蔓延的趨勢。秦氏屋中奔來，一臉無奈：“寶啊，你怎么又拉了”</p>

這邊楚云梨還沒答話，蔣慧心的馬車到了，她跳下來正想訓斥女兒，一眼看到了門后的男人，瞬間面色大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