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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44 女大夫 四

楚云梨這一嚴肅起來,孔公子瞬間門皺起眉。</p>

他不過是隨口一句，董三七如此，未免太不會說話。不過,人還年輕,又在盡心盡力救治自己妻子,懶得跟她計較了。</p>

楚云梨回了自己的院子,開始準備晚上的藥。</p>

林海音摔了一跤動了胎氣是真的，周大夫束手無策是真的，不過，被楚云梨的藥救了回來同樣是真的。</p>

傍晚,楚云梨過去送藥,屋中不見孔公子，只剩下一個小丫鬟守著,看到她來，規(guī)矩地福身退了出去。</p>

丫鬟一走，只剩下二人獨處。</p>

林海音坐在窗邊看著外頭,道：“董大夫，這藥你不用灌，我自己喝，只是,在喝之前，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?！?lt;/p>

楚云梨一看屋中情形，就猜到她有話要說,卻沒順從：“這碗藥端了一路，冷熱正好，藥效也是最好，夫人先喝了,說什么我都聽著。”</p>

林海音見她態(tài)度嚴肅，毫無商量余地，只得認命地端起碗一飲而盡。</p>

楚云梨笑著收回碗：“這碗藥下去，孩子穩(wěn)了。夫人想說什么”</p>

“就是……”林海音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荷包推了過來。</p>

楚云梨瞄了一眼，沒有伸手去拿。</p>

林海音無奈，道：“這里面是五百兩銀票?！?lt;/p>

“無功不受祿?！背评嫔焓滞苹兀氖謩偡派虾砂?，就被林海音摁住。</p>

“董大夫，不是讓你白拿，我有事情要你幫忙。放心，只是件小事，你別緊張?！绷趾Ｒ舳似疬吷系牟杷?，完了才慢慢道：“這孩子幾次出事，多虧了你。但是，我是孔家的少夫人，這孩子是長孫……孔家的長孫不能是個傻子或是身子有疾，我不能冒這個風(fēng)險。所以，這個孩子不能生?！?lt;/p>

頓了頓，她繼續(xù)道：“我知道，父親很重視這個孩子，讓你幫忙安胎，為此還給了大筆酬勞。他疼愛孩子的心我能理解……可每個人的想法是不同的，身為祖父，孫子康健自然是好，若是身上有疾，放在我們這種人家也不愁，找人好好伺候著就行?？晌沂呛⒆拥哪?，不想讓這種帶有殘疾的孩子到這世上來受苦。你明白我的心意嗎”</p>

楚云梨揚眉：“所以，你想落胎?！?lt;/p>

“是?！绷趾Ｒ粢蛔忠痪涞氐溃骸澳銥槲覀兡缸拥母冻觯叶伎丛谘壑?，但這個孩子真不能要。只要幫我順利落了這個孩子，這些銀票就是你的。”</p>

楚云梨似笑非笑：“一個母親，非不要自己的孩子，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緣由！”</p>

林海音強調(diào)：“就是怕孩子不康健，沒有其他緣由?！?lt;/p>

“抱歉，我做不了?！背评鎸y票退回：“身為大夫，我只會救人，不會殺人。”</p>

林海音看了看天色，焦急地道：“這不是殺人，是讓孩子少受苦難。等他不在了，我會去郊外的寺廟里為他祈福，讓他早登極樂。”</p>

“孩子不會有事！”楚云梨語氣加重：“少夫人，要我說幾遍你才明白這個道理”</p>

“我喝了那么多藥，怎么可能無事”林海音著急之下，聲音特別大。</p>

恰在此時，外面?zhèn)鱽碚埌驳穆曇簦瓉硎强坠踊貋砹?。林海音聽到動靜，一把握住了楚云梨放在桌上的手：“董大夫，你就幫我配一副落胎藥，回頭說是孩子傷得太重，沒保住就行。五百兩銀票不夠，回頭我再給你五百！”</p>

楚云梨收回了自己的手：“少夫人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與我獨處的吧”</p>

篤定的語氣。</p>

林海音瞪著她：“一千五百兩！”</p>

與此同時，門被推開，孔公子走了進來。看見屋中只有兩人對坐，他臉色瞬間門沉了下來：“那么多的丫鬟和婆子都死了嗎怎么能放你獨自一人”</p>

他頭也不回，揚聲喊：“來人，將這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全部發(fā)賣，回頭再選一些會伺候的人過來。”</p>

此話一出，廊下和院子里瞬間門跪了一片，紛紛喊冤求饒。</p>

“不關(guān)她們的事。”林海音急忙上前解釋：“是我嫌跟前的人太多，轉(zhuǎn)得眼暈，也是想要和董大夫好好聊一聊孩子的安危。所以才讓她們下去了一會兒?！?lt;/p>

“不必替她們辯解?！笨坠右粨]手，立即有管事出門。</p>

林海音尖叫一聲，用手捂著肚子，做出滿臉痛苦的模樣。</p>

孔公子頓時就急了：“哪兒不舒服”</p>

楚云梨涼涼提醒：“只要你將話收回，她指定沒事。”</p>

林海音：“……”</p>

這確實是她的目的，可一擺到明面上，聽著怎么就那么不對呢</p>

孔公子看了妻子一眼，讓人去將管事叫回。</p>

“既然無事，我先走了?！背评嫫鹕?，沒有拿桌上的荷包。</p>

林海音見狀，忙喊：“董大夫，東西掉了?！?lt;/p>

“那不是我的?！背评嫠菩Ψ切Γ骸拔叶宜屑邑敚ㄗ嫔蟼飨聛淼臇|西全部加起來都沒有五百兩！”</p>

聽了這話，林海音險些罵出了口。那可是五百兩銀子，對于普通人來說很大的一筆錢財，足夠一家三口一輩子衣食無憂。董三七是有毛病么</p>

楚云梨才不管她，話落抬步就走。獨留下滿臉狐疑的孔公子，還有頭皮發(fā)麻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林海音。</p>

出了門，楚云梨直奔外書房。</p>

有先前楚云梨告密的事情在，現(xiàn)如今她他到外書房這樣重要的地方也暢通無阻。</p>

孔老爺聽說小董大夫又來，心情煩躁不已，揉了揉眉心：“請！”</p>

楚云梨進門，也不多廢話，直言：“少夫人今日又找我了，要給我五百兩銀票。說她擔憂腹中孩子不夠康健，想要落了胎日后生個康健的。見我不答應(yīng)，公子又即將進門，她又說要給我一千兩，我還不松口，又說要給一千五百兩。”</p>

孔老爺?shù)哪樕呀?jīng)不能看了，黑沉沉的，仿佛隨時都可能爆發(fā)。</p>

楚云梨卻不怕他，伸手拿起桌上的點心咬了兩口：“孔老爺，若我是個貪財?shù)?，今日肯定就答?yīng)了。你應(yīng)該不會讓我失望的，對么”</p>

話說得隨意，孔老爺卻不敢隨意對待，萬一這次拒絕給好處，下次她不肯報信，直接收了林海音的酬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怎么辦</p>

不過，一千多兩是不可能的，家中再豪富，也沒有這種花法。他冷聲道：“我給你一百兩。”</p>

話落，他偷偷瞄著面前女子神情，見她并沒有不滿，暗自松了口氣：“下一次再出這種事，我同樣會有好處送上，你放心，絕不讓你吃虧?！?lt;/p>

楚云梨收過他遞來的銀票，笑吟吟起身：“孔老爺放心，我并不覺得少，細水長流的道理我還是懂的?！?lt;/p>

孔老爺：“……”</p>

“對了?！背评媸蘸昧算y票，并沒有立刻離開：“家中父母病重，之前我走得急，這都大半個月過去了，我實在擔憂他們安危，想明天回去一趟。”</p>

不是商量，而是告知。</p>

她態(tài)度強勢，孔老爺自然聽出來了，卻也沒計較，還一口答應(yīng)了下來：“明早上把過平安脈，我找車夫送你。”</p>

有人送自然最好。楚云梨笑著道謝。</p>

孔老爺卻笑不出來。</p>

到了傍晚，楚云梨再去把脈時，孔公子也候在一旁。林海音沒有跟她多說話，但眼圈通紅，在此之前肯定哭過。</p>

翌日早上同樣如此。</p>

董家醫(yī)館的鋪子不在正街上，所以，連同里面的藥材一起賣出，也賣不了多少銀子。</p>

因為夫妻倆都受了傷，董三七又要去大戶人家住大半年。楚云梨到時，大門是關(guān)著的。</p>

她上前想要敲門，一抬手，門就自己開了。本身這就是董三七的家，她沒有再鬧出動靜，而是直接進門。</p>

楚云梨剛一進后院，里面的人大概是聽到了動靜，立刻便傳出個女聲：“是劉嫂子嗎”</p>

后院不大，總共就只有三間門屋子，原先是夫妻倆住一間門，有一間門是董三七的閨房，剩下的那間門是用來接待重病之人。</p>

楚云梨推開正房的門，一眼就看到屋中擺著兩張床，各躺著一個人。</p>

夫妻倆較以前瘦了許多，尤其是董父，簡直瘦脫了相，四十出頭的年紀，頭上都生出了幾絲花白，露出幾分老相。</p>

董母稍微好點，卻只是好一點，門打開，光線灑入，她整張臉都是蠟黃的。</p>

外人看見門口的楚云梨，面露狂喜。董母還試圖起身，無果后急切問：“三七，你何時回來的是不是要守著那孔夫人么，怎么有空回來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