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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母急忙謙虛，兩人越說越和氣。</p>

魯父眼看女兒沒什么反應(yīng)，又吩咐道：“小青，你婆婆來了，趕緊去買點東西回來。這大早上的，肯定還沒顧得上吃，一路過來又那么遠(yuǎn)……”他回頭問周母：“是搭車還是走路？”</p>

周母苦笑：“今天不趕集，哪有車給我們搭？我是走過來的，小五還不樂意，讓我背了一段，這孩子特別沉手，我這會兒胳膊還是酸的，抬都抬不起來?；仡^怕是要痛幾天，要耽擱活計了?！?lt;/p>

“知道不能搭車，就不該帶孩子嘛！”楚云梨順勢接過話頭：“娘，不是我說你，你也太寵孩子了。換村里別人家的那些娃，誰三天兩頭可以上街？我聽說有些人長到十幾歲，都沒能到鎮(zhèn)上一回?！?lt;/p>

這是事實。</p>

若不是因為周興旺在鎮(zhèn)上安了家，周家的孩子也是一樣。正因為有了魯小青這個嬸娘，逢年過節(jié)時會給孩子包紅封，周家的孩子只要一落地，遇上過年都能到鎮(zhèn)上跑一趟。</p>

光孩子到鎮(zhèn)上見世面，就已經(jīng)比別家孩子優(yōu)越許多……要說周家沒有因為這門婚事而得好處，那肯定是說不過去的。</p>

周母有自己的私心，聽到這話后也并不惱：“我是看你許久沒有見到小五，所以特意帶著他來一趟，小五還小嘛，在家里也幫不上什么忙，細(xì)論起來，還是幫倒忙。反正我也就是走一趟路而已，把他帶上，也能給家里省點事?！?lt;/p>

她看向那邊的堂姐弟二人，試探著道：“兩人相處挺好的，嬌嬌也沒事，不如讓她帶帶小五？”</p>

楚云梨似笑非笑：“你這是大的塞不過來，又打算把小的塞給我？”她提醒：“昨天我看見三弟妹了，她又有了身孕，如果我真想過繼，那才是最合適的?！?lt;/p>

周母眼睛一亮：“當(dāng)真？”</p>

其實以前帶孩子剛生下來時，她就已經(jīng)提出過抱過來，不過是魯小青夫妻倆都沒耐心養(yǎng)小奶娃，拒絕了而已。</p>

楚云梨不待她歡喜，接話道：“但我不想過繼。嬌嬌就挺好的，我若是把孩子接來，以后嬌嬌怎么辦？”</p>

她知道周母的打算，也是故意這么說的。魯父對周家人始終狠不下心來，愣是要把人當(dāng)親戚走動，楚云梨得讓他看清楚周家人的真面目。</p>

周母并不傻，知道有些話不能說，遲疑了一下，道：“嬌嬌一個姑娘家性子又軟，如果真的招贅，很可能會被人欺負(fù)，到時候我們又遠(yuǎn)了一層，想要幫忙都幫不上。要我說，姑娘家還是嫁出去比較好……”</p>

魯父臉色已經(jīng)沉了下來。</p>

天色還早，周母又一直注意著兒媳的神情，暫時還沒發(fā)現(xiàn)親家臉色不對。</p>

楚云梨卻看在了眼里，質(zhì)問：“嬌嬌嫁出去，那我家的鋪子給誰？”</p>

“給小五??！”周母振振有詞：“你們過繼了小五，他們就是親生的姐弟，這姐弟之間本就該互相幫襯。如果嬌嬌的夫家敢怠慢她，小五一定會上門幫忙討公道?！?lt;/p>

魯父霍然起身：“我可沒打算將祖上留下來的鋪子交給外人，也沒想過繼孩子。親家母若再有這個想法，日后不必再登門了。”</p>

兩家做親戚多年，這還是他第一回撂這樣的狠話，也是第一次沖著周家人擺臉色。</p>

周母沒想到他反應(yīng)這么大，頓時嚇了一跳，但起身往后退了兩步：“親家，我也沒說什么啊，你怎么就惱了呢？”</p>

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那番話，好像確實有些不太合適，當(dāng)即勉強(qiáng)扯出一抹笑來：“這不是還在商量嘛。我又沒說一定要這么辦，其實就是假設(shè)……姑娘嫁到夫家，遇上和善的人家還好，遇上了不和善的，很難不被人欺負(fù)?！?lt;/p>

“我女兒就沒有被欺負(fù)?！濒敻缸錾舛嗄?，并不是個蠢貨，不是個任人捏揉搓扁的面餅子。他之所以對周家一再退讓，說到底都是為了兒孫。</p>

如今周家都欺負(fù)到了女兒和孫女的頭上，他怎么可能還會笑臉迎人？</p>

“這些年來，小青夫妻倆一直都挺和睦的，偶爾有爭執(zhí)，那都是興旺退讓。說到底，因為他是上門女婿，所以他不得不退。我也算看出來了，這夫妻之間相處，也只有這樣小青才不會受委屈。”話說到此處，魯父不覺得有給周家人留臉面的必要：“小青如果嫁到你們家，遇上你這樣的婆婆，一定會被欺負(fù)。但興旺過來就不同了……我覺得這樣挺好。人都是有私心的，只要自家的孩子不被人欺，其他的便也顧不上了。所以，嬌嬌以后一定會跟小青一樣將人給接近門來。過繼的事情絕不可能發(fā)生?！?lt;/p>

他一揮手：“你說我自私也好，怎么都行，把你周家的孩子帶回去。日后沒有要緊事，也不要再隨便登門?！?lt;/p>

他這一通發(fā)作，著實是有些嚇人。</p>

周母聽明白了他的話，心想著急不已。她今日來這一趟，可不是為了撕破臉的，也不是為了一下子就將過繼的事情說定。其實走這一趟，主要還是為了和解昨天發(fā)生的事。</p>

結(jié)果幾句話一說，和解不成，反而還鬧翻了，這怎么行？</p>

“親家，你誤會了……”</p>

她著急忙慌想要解釋，魯父卻已經(jīng)不想再聽，打斷她道：“我昨天確實誤會了你的心思，還想著維系兩家的關(guān)系。又逼著小青做飯給你們吃，現(xiàn)在看來，我大錯特錯，就是小青才是對的，對你們這樣的親戚，完全沒必要客氣。趁著天色還早，趕緊回去干活吧，我家的飯菜沒有多的，不愿意拿來喂哪些不要臉的親戚。”</p>

最后一句話，著實不客氣。</p>

周母面色乍青乍白：“親家，你聽我說完啊！”</p>

“不愿意聽。”魯父看了看天色，起身就往外走：“我還要去干活，晚了會被扣工錢，你自便吧！”</p>

臨走之前，還囑咐道：“小青，早些去開鋪子。不要理會什么亂七八糟的客人?！?lt;/p>

亂七八糟的客人周母實在沒法子了，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放在兒子身上。</p>

周興旺在那邊燒火，一開始還挺放心，想著兩家和解了他的日子也能好過一點。沒想到幾句話一說，又給吵翻了。連岳父都生了氣，他倒是想過來和稀泥呢，可實在沒那個膽子。</p>

這會兒說幾句好話，回頭魯小青一定不給他好臉色看，母親倒是高興了，可他的日子就難過了?。?lt;/p>

因此，他耳朵搭著，假裝自己沒發(fā)現(xiàn)這邊的動靜。對母親的視線視而不見。</p>

周母見狀，滿腔的憋屈和憤怒，瞬間有了發(fā)泄處：“周興旺，你這個混賬，看不到你娘在被人欺負(fù)嗎？”</p>

周興旺再想裝聽不見也不行，只得回頭道：“娘，我這里忙著呢，你快回去吧！昨天的事情確實是周佳不對，你上來陪禮可以，但不要勉強(qiáng)人家原諒你?。≌l說做錯了就一定要被原諒？貴書也太不像話，回去把孩子教好比什麼都強(qiáng)?！?lt;/p>

連兒子都在說教自己，周母現(xiàn)在是不敢置信，隨即怒火沖天：“我是你親娘，你說的這叫什么話？”</p>

周興旺耳朵都被叫得嗡嗡響，忍不住用手指摳了摳：“娘哎，你就可憐可憐你兒子。別讓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。你們越是鬧騰，小青越是看不起我，我的日子就越難過。”</p>

“你們是夫妻，有事情可以好好商量嘛?！敝苣妇褪窍訔墐鹤右稽c男子氣概都沒有，被一個女人壓得死死的。</p>

周興旺不搭腔，跟個啞巴似的。</p>

周母愈發(fā)惱怒：“你有話就要說，小青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?！?lt;/p>

言下之意，還是想周興旺為自己爭取一二。</p>

夫妻這么多年，要說周興旺沒有起壓過妻子風(fēng)頭的念頭那是假話?？勺詈蠖家允「娼K。再則，端著人家的碗，他這腰哪里硬得起來？</p>

眼看母親不依不饒，那邊魯小青臉色越來越難看。周興旺再也忍不住了了，上前一把將母親拽住，直接給拉出了門：“娘，我是上門女婿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上門女婿？村里也不是沒有贅婿，你看看他們過的什么日子，比起他們，我已經(jīng)好多了。做人不要得寸進(jìn)尺，過繼的事情你趁早收了心思，從我這里就不答應(yīng)?！?lt;/p>

周母還是第一回被兒子這樣直白的呵斥，皺眉道：“做人可不能忘本。”</p>

“我沒有忘本。”周興旺提醒：“你們生我養(yǎng)我，所以我甘心入贅。娘，你別忘了，大哥和三弟能有銀子娶媳婦，那都是因為我到了魯家。不管怎么算，我都是為家里付出最多的人，你們想從孩子身上薅好處，這沒錯！但別可著我一個人薅啊！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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