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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46 被搶了婚約的庶女 三十

孫姨娘驚覺自己失言。</p>

她都忘了面前的人,不只是自己的女兒，還是皇家的媳婦。她指責(zé)皇子妃，實在是跟天借了膽子。</p>

孫姨娘膽子本就不大，反應(yīng)過來后,嚇得臉都白了。楚云梨催促：“姨娘,往后你就在國公府好好的過日子,若是有人欺負(fù)你，只管打回去。但你也不能仗著我的名聲胡作非為。對了，關(guān)于父親做的那些事,你最好少管。”</p>

聽到女兒這番囑咐，孫姨娘渾渾噩噩，都不知道自己答應(yīng)了沒有。等反應(yīng)過來,她已經(jīng)上了國公府的馬車，而對面，國公爺臉色沉沉，氣得一腳踹翻了小幾：“沒良心的東西，老子生養(yǎng)她一場，竟然這般不記恩，早知如此，當(dāng)初說什么也不讓她嫁！”</p>

孫姨娘聽到這番話，心下不贊同,畢竟，女兒的皇子妃是她自己運道好求來的,若靠著國公府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家破人亡了。</p>

她不是個有城府的人，國公爺一看她臉色就猜到了她的想法：“你這是何意？”</p>

孫姨娘急忙低下頭：“爺，您別生氣。她……她興許也是不得已。”</p>

“放屁?！眹珷斠话哑×藢O姨娘的脖頸：“你也敢糊弄我了？”</p>

“不敢。”孫姨娘脖子被掐痛,急忙表衷心：“妾身遇上您之前，只是一個小丫鬟，也是得了您的愛憐，還有如今的好日子，這些恩情，妾身一日也不敢忘?！?lt;/p>

國公爺對于她的謙卑很滿意，冷笑一聲：“得空你就過來陪陪她，幫我們圓一圓父女感情。不怕告訴你，別看她如今風(fēng)光，說不準(zhǔn)哪天就成了寡婦，反過來要求著咱們國公府。你是她姨娘，看到她這般不懂事就該規(guī)勸一二。”</p>

孫姨娘答應(yīng)了下來，心頭暗暗叫苦，只覺得左右為難。</p>

回到府上，羅氏對于男人出門帶一個妾見客這事很是不滿，當(dāng)場找了個理由將孫姨娘叫過去罰跪。</p>

孫姨娘跪得膝蓋都麻木了，也弄不明白自己女兒明明有了出息，給國公府長了臉面，怎么她日子比以前還更慘？</p>

她跪了一日夜，難道被婆子叫起時，膝蓋都已經(jīng)麻木，渾身酸痛。起身那一瞬間眼前一黑，就那么暈了過去。再次醒來，她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床上，身邊倒是有好幾個人等著。</p>

看她醒了，周圍一片忙碌，卻又有個小丫鬟湊了過來：“姨娘，您還難受嗎？”</p>

跪了那么久，膝蓋乍一放松，簡直又酸又痛，不難受才怪了。孫姨娘臉色不太好，想到女兒囑咐的話，道：“把昨天發(fā)生的事告訴皇子妃！”</p>

小丫鬟一臉為難，欲言又止。</p>

孫姨娘看她不聽話，臉色沉了下來：“聽不明白就換一個人來伺候。”</p>

“姨娘。”小丫鬟低聲道：“告訴了娘娘之后呢，娘娘又能怎么辦？您是國公府的姨娘，她再想給您撐腰，這世上讓人吃足了苦頭卻告不了狀的法子多了去……”</p>

她話未說完，卻住了口。</p>

孫姨娘皺眉：“有話就說，吞吞吐吐，吊誰的胃口呢？”</p>

丫鬟試探著道：“您是皇子妃的生母，不如回娘家去？憑您的身份，誰也不敢怠慢了您?！?lt;/p>

留在國公府，她是國公爺?shù)呐??；亓四锛?，她那是寄人籬下，還得看別人的臉色。</p>

“住口！”</p>

丫鬟年紀(jì)小，膽子卻不小，不止沒有被嚇著，說話還有條有理：“姨娘，您別急呀。大不了，您問皇子妃娘娘要一個莊子搬到郊外去住，也好過留在這里受氣。夫人她……她這幾天，女兒和一手養(yǎng)大的姑娘都沒有皇子妃娘娘嫁得好。她那是嫉妒您，只要皇子妃娘娘得意一日，您的日子就一定水深火熱。等到皇子妃娘娘落魄，您日子會更難過！”</p>

總之，留在國公府絕不會有好日子過就是了。</p>

這話很有道理，孫姨娘若有所思，忽然，她側(cè)頭打量說話的小丫鬟：“你跟誰學(xué)的這些話？”</p>

小丫鬟福身一禮：“奴婢是奉命行事。至于奉誰的命，姨娘心頭應(yīng)該有數(shù)?！?lt;/p>

孫姨娘冷哼一聲：“母女之間有什么話不好直說，偏偏要找人來傳話?！?lt;/p>

小丫鬟解釋：“主子也是怕您在國公府受了委屈，特意吩咐奴婢來幫你。當(dāng)然，奴婢人微言輕，主子她雖然能幫上忙，但鞭長莫及。也是真心想讓你過好日子，不再看人臉色，所以才讓奴婢說這些話?！?lt;/p>

孫姨娘沉默了下：“一會兒國公爺回來，請他務(wù)必來一趟?！?lt;/p>

國公爺知道羅氏教訓(xùn)了孫姨娘的事，假裝不知道而已。實在是孫姨娘在三皇子府的所作所為讓他很不滿意，給她一個教訓(xùn)也好。</p>

剛進(jìn)正房不久，就聽到有人來喚，正在擺膳的羅氏臉色沉了下來：“一個姨娘，竟然敢到主母房中請人，實在沒規(guī)矩?！?lt;/p>

“行了！”國公爺哪怕想給孫姨娘一個教訓(xùn)，也覺得羅氏太過隨心所欲了些，認(rèn)為有必要敲打一番，當(dāng)即語氣加重：“她可不是一般的姨娘?！?lt;/p>

這話讓羅氏有些傷心，她眼圈泛紅，委屈地道：“當(dāng)初她只是我的陪嫁丫鬟，我還訓(xùn)不得了？”</p>

“陪嫁丫鬟也好，賤婢也罷。人家有一個做皇子妃的女兒，你想教訓(xùn)她，等自己的女兒也做了皇子妃再說。”國公爺說著，飯也不吃了，將面前的碗一推：“你自己吃吧，我瞧瞧去。”</p>

他拂袖而去，留下羅氏對著一桌子飯菜生悶氣，越想越惱，干脆將桌布一扯，一桌子珍饈全部落了地。</p>

走出正房的國公爺聽到身后的動靜，對妻子愈發(fā)不滿。他心情不愉，到了孫姨娘的院子里臉色也還未緩過來。</p>

“你被罰跪的事情我知道了，方才已經(jīng)說過夫人，往后她再不會這樣沒分寸?！?lt;/p>

聽到這話，孫姨娘心頭一驚。她當(dāng)初憑借著美貌和年輕，也得寵過一段。她不是那恃寵生嬌的人，卻也受了不少委屈。她也算是看明白了，國公爺越寵著自己，夫人那邊一定會想著各種借口收拾她。</p>

如今國公爺為了她訓(xùn)斥了夫人，她是一定要倒霉的。</p>

本來她對搬到郊外去住還有些遲疑，此刻卻覺得刻不容緩：“爺，我這……實在學(xué)不會規(guī)矩，說話也容易失言，現(xiàn)如今如玉是皇子妃。我這樣不堪的母親會讓她丟臉?！?lt;/p>

“所以你要好好學(xué)規(guī)矩?！眹珷斎嗔巳嗝夹模骸斑@么點小事，別往皇子府那邊說，夫人已經(jīng)知道錯了。對了，我在外頭給你訂了兩套首飾，過兩天就得了，到時記得戴給我看。”</p>

孫姨娘當(dāng)初在情竇初開時就跟了國公爺，這些年來一直在后院等著他。要說不歡喜他送的禮物那是假話，但歡喜之余，她也沒忘了正事：“爺，我都笨了這么多年，一時半會學(xué)不會人情世故，萬一有人想用我來對付如玉……我反應(yīng)不過來，興許真會中計?！?lt;/p>

國公爺跟她相處也不是一兩天，這就不是個多話的人，皺眉道：“你到底想說什么？”</p>

“妾身想搬去郊外住。”孫姨娘一臉嚴(yán)肅：“這也是如玉的意思，她連房契都給過來了。”</p>

國公爺一臉驚訝：“為何？”話問出口，想到什么，他一臉嚴(yán)肅，質(zhì)問：“你派人去皇子府告狀了？”</p>

孫姨娘垂下眼眸，忽然就有些慶幸，慶幸女兒一心掛念著自己，不然，她就算真的受了委屈，也不敢跑去告狀，到時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。</p>

“不是，如玉她早就有這種想法了，興許也是看出來我太笨，怕我被人利用來對付他們夫妻?！睂O姨娘苦笑：“爺，妾身留在府里，對您和夫人之間的感情也有影響。妾身都是這把年紀(jì)的人了，不再奢求情愛，只想要穩(wěn)當(dāng)?！?lt;/p>

國公爺看她去意已決，也知道羅氏不是個大方的，興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孫姨娘還受了不少委屈?，F(xiàn)如今情形是，自家得求著鄧如玉，這種時候可千萬不能得罪了孫姨娘。他頷首：“明日一早，我讓人送你出城?！?lt;/p>

孫姨娘盼了這個男人一生，也早已將自己的下半生榮辱和他系在一起，這一去郊外，再回來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。聽到男人終于許口，她卻并沒有多少歡喜，一時間只覺心情復(fù)雜：“爺要好好保重?！?lt;/p>

國公爺看出來了她的復(fù)雜，心中微妙地愉悅起來，將人擁到床上覆下。翌日一大早，他親自將人送上馬車，看著馬車消失在街角，他回過頭，就對上了急沖沖趕來的羅氏。</p>

羅氏氣急敗壞：“國公爺，你讓孫姨娘去郊外住，跟誰商量了？”</p>

國公爺反問：“我做事需要跟誰商量？”</p>

羅氏跳著腳道：“我是當(dāng)家主母，后面的事該歸我管。一會兒我派人將她接回來?！?lt;/p>

“你敢！”國公爺冷聲道：“還是那話，你想要教訓(xùn)她，等你自己的女兒做了皇子妃再說?！?lt;/p>

這話真的挺扎心的，羅氏每聽一次，就難受一次。更讓她難受的是面前男人的態(tài)度，這人分明已經(jīng)偏向了那對母女。一時間，她心頭特別難受，又不想在這流淚大門口被人笑話，用帕子捂了臉，飛快跑了。</p>

國公爺看著她背影，側(cè)頭問邊上隨從：“我是不是脾氣太好，所以夫人才敢這樣對我說話？”</p>

以前看羅氏沒什么大毛病，可在對待孫姨娘的事情上，她實在是不夠大度，不夠顧全大局。</p>

隨從不敢答話。</p>

跑去三皇子府求情的事情不成，國公爺一想到自己即將得到的好處要飛，心情就不大好。轉(zhuǎn)而往六皇子府而去。</p>

三皇子這個女婿不愛搭理他，六皇子那邊對他一直都挺恭敬的。</p>

孫姨娘看著越來越遠(yuǎn)的國公府，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(jīng)落了滿臉。想到自己往后就要在郊外獨自一人度日，更是悲從中來。</p>

從國公府到出城這一路，她臉上的淚水就沒有干過。女兒明明都已經(jīng)做了皇子妃了，怎么她日子還更難過了？</p>

郊外的莊子孫姨娘很少過來，記憶中就是個灰撲撲的模樣，再怎么布置，也不如國公府繁華。她來之前就已經(jīng)做好了心理準(zhǔn)備，在這里確實不會受委屈，但想要過多好的日子，那是白日做夢。</p>

下了馬車，果然看到院墻灰撲撲，大門也有些陳舊。孫姨娘擦了擦眼淚，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這里面的人沒有人敢欺負(fù)她。</p>

這么想著她心情稍微好轉(zhuǎn)了點，緩步踏進(jìn)門。</p>

一腳踏進(jìn)去，她突然就察覺到不對。</p>

郊外的這些莊子，院子里都是泥地才對，可這不是，用青石板鋪了一條條小道，小橋流水，景致怡人，細(xì)一瞧，發(fā)現(xiàn)這里雖算不上三步一景，比起國公府的景致卻也差不到哪去。</p>

她走了幾步，發(fā)現(xiàn)院子角落有葡萄架，底下還有秋千。處處都挺順心，并且，她在觀望的時候還發(fā)現(xiàn)，這位伺候的人對自己恭恭敬敬，這是在國公府絕對不可能發(fā)生的事。</p>

“夫人，午膳已經(jīng)備好?！?lt;/p>

聽到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這樣說，孫姨娘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真的餓了，她跟著去了正房，確實擺好了飯菜，嘗了幾口，發(fā)現(xiàn)這味道比在國公府的要好許多。一頓飯吃到最后，她是和著淚水吞下去的。</p>

“你們主子費心了。”</p>

管事福身：“夫人喜歡就好?！?lt;/p>

然后，孫姨娘發(fā)現(xiàn)，這邊伺候的人特別得他心意，但凡她一抬手，就會將她需要的東西送上，吃穿住行無一處不順心。最難得的是，沒有人給她臉色瞧，也不用跟誰請安，想睡到什么時辰底下的人都不會打擾。</p>

況喜安越是往下深查，最后還牽扯上了六皇子。</p>

六皇子那些死忠，好幾個都參與了其中。況喜安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，立刻帶著人將他們抓入了大牢。</p>

事實上，六皇子從四五年前起就不老實，開始和朝臣暗地里來往。這也罷了，三年前昆城地動，皇上派官員前去賑災(zāi)，六皇子私底下截留了一半糧食……這也是他能收買官員的銀子來處。</p>

皇子私底下和官員來往，皇上尚且可以勸說是官員帶壞了自家兒子?？蛇@件事上，他實在沒法原諒兒子。</p>

要知道，那次地動過后，餓死了不少的人，還生了瘟疫，期間幾次暴動，前前后后折騰了一年多，死的人不計其數(shù)。若是一開始就能好好賑災(zāi)，絕不會造成這樣的局面。</p>

六皇子被下了大獄。</p>

皇上親自下令關(guān)押皇子，若不是罪證確鑿，這世上沒有哪個親爹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。</p>

此消息一出，朝野上下震動。</p>

皇上的幾個兒子之中，六皇子算是其中的佼佼者，在此之前是很有可能登上儲位，他日榮登大寶的。</p>

這一去了大牢，七分的可能只剩下了半分不到。其他沒有和六皇子深交的人還好，只是嘆息兩聲，便可將這件事情放下。但國公府不同！</p>

國公府可是給六皇子送去了兩個女兒，連嫡女都屈居側(cè)妃。六皇子這一完蛋，國公府想要脫身都難，更別提拿好處了。</p>

國公爺?shù)玫较ⅲ⒖倘ジ魈幋蚵?，得知了六皇子干的事情后呃腕不已。他明白光在府中焦灼?dān)憂沒有用，還得去求人。</p>

這個皇子求情，求臣子是不行的。他思來想去，大著膽子登了三皇子的門。</p>

彼時，況喜安還在刑部忙活。</p>

這案子就跟雪球似的越滾越大，已經(jīng)不是幾件案子了，他忙得不可開交，連夜里都不一定能回府。</p>

國公爺不覺得女兒能幫上自己的忙，但來都來了，讓女兒吹吹枕頭風(fēng)也聊勝于無。</p>

楚云梨看到的國公爺和之前大不相同，此刻的他滿臉憔悴，眉眼間滿是焦灼。</p>

“如玉！”</p>

看到她進(jìn)門，國公爺率先起身。</p>

在此之前，國公爺無論對哪個女兒都沒有這樣謙卑過，楚云梨好笑地道：“父親不必這么急，有事慢慢說。幫得上忙的，我肯定會幫，但若幫不上，再焦急也沒有用?！?lt;/p>

國公爺本就不覺她有多大的本事，對此深以為然。便重新坐了回去：“六殿下被關(guān)入大牢的事情你應(yīng)該也聽說過了，可有聽三殿下對他的處置？”</p>

“沒有！”楚云梨搖頭：“他都已經(jīng)好幾天沒有回府，也沒空跟我說這些閑事?！?lt;/p>

國公爺被噎了一下。</p>

這怎么能算是閑事呢？</p>

在女兒面前，他自覺不需要小心翼翼，心里這么想，嘴上就說了：“那好歹也是你的姐夫，你不說幫著想法子救人，好歹多問一問。”</p>

“問不了，我都沒見著人?！背评嬉荒槦o辜：“父親，他們皇家父子之間的事情，咱們外人不好插手的。說到底，皇上原不原諒，也就是一句話的事?！?lt;/p>

皇上若鐵了心要教訓(xùn)兒子，天王老子來了都沒有用。但若是皇上鐵了心要保，叫上六皇子是個殺人不眨眼十惡不赦的大魔頭，同樣能保住性命。</p>

國公爺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