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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90 小寡婦 二

賈母瞬間面紅耳赤,慌亂地辯解道：“我不是那個意思。你嫁到咱們家也有一年多，趙家那邊的脾性……咱們不是外人，我就直說了，你爹娘對于你這個唯一的女兒并沒有那么疼愛,想起你都是問你要東西。村里的日子不好過,你家里三個嫂嫂,各有各的心思，你回去后，就算他們不逼著你改嫁,你在家的日子也不好過?！?lt;/p>

說到這里，見兒媳沒有急著反駁，她緩了緩,繼續(xù)道：“三個嫂嫂加上他們娘家人，你一言我一語的，說不準稀里糊涂就把你的婚事給定下了。到時讓你拒絕都不能。咱們婆媳一場，你就跟我女兒一般，我舍不得讓你回去受苦。還有，你的腹中是我的孫子，我又如何忍心讓你帶著他去別人家寄人籬下受人白眼？”</p>

這些話乍一聽挺有道理，趙家也確實如她所言那般，對待趙巧心這個女兒只知索取不愿付出。楚云梨低下頭,用手捂住了臉：“那我能怎么辦？”</p>

賈母遲疑了下，道：“這些日子我也在為你們母子想出路,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覺。我有了點想法,就看你的意思。”</p>

楚云梨抬眼看她。</p>

賈母不大自在：“本來我還想等大海的喪事辦完才提的，既然話趕話說到了這里，那我就說說？”</p>

楚云梨頷首。</p>

“你看哈,村里的姑娘想要嫁到城里不容易，趙家那邊都以你為榮。若你來了一年多就灰溜溜回去了，不說外人如何看你，你家里人都會被人笑話。這話有些糙，也難聽，但這就是事實?！辟Z母偷瞄她神情：“要我說，你就別回去了……”</p>

楚云梨打斷她：“你的意思是讓我在城里改嫁？”</p>

賈母噎了下，還是點了頭：“改嫁確實能留在城里，但孩子呢？實不相瞞，當初孩子他爹走了，我一個人拖著半大的三個孩子真的特別艱難，但我還是咬牙沒有改嫁，就是不想讓他們成為拖油瓶被人欺負?！?lt;/p>

她正色道：“我今年都四十有二，活了半輩子了，見識了許多事。這孩子雙親但凡有缺，都會被親戚鄰里低看一眼。拖油瓶的日子更是不好過，不管后爹如何善待，后爹那頭的家人都會暗地里欺負他。別說指使他干活，就是平時對其冷言冷語，一般孩子都受不了……好多孩子就因此走上了歧路，性子古怪，不被外人理解，你舍得自己的孩子變成那樣么？”</p>

這也是事實，楚云梨搖頭：“我舍不得。”又好奇問：“你到底想說什么，是想讓我把孩子給你留下？”</p>

賈母這一回被噎得嗆咳起來：“不是我不愿意養(yǎng)孫子，而是我這也即將改嫁，帶著他過去，孩子同樣是拖油瓶。再說，我是祖母，跟親生母親又隔了一層，那邊對他只會更冷淡，再說，我都這把年紀了，興許看不到孩子長大就沒了。就算能看他長大也沒能力讓他娶妻生子?！?lt;/p>

楚云梨沉默：“那干脆不生，省得他來這世上受苦?！?lt;/p>

賈母下意識否認：“不行！這是大海唯一的血脈，他對你那么好，你真落了孩子，也忒沒良心。”</p>

楚云梨語氣不大好：“活著太難，我跟孩子一起去死，都隨了他去，這總對得起他了吧？”</p>

賈母：“……”</p>

“好死不如賴活著，你這孩子，怎么能生出死志？”她一臉嚴厲：“可不能有這種想法！身為母親，若是不讓孩子到這世上來看一眼，也太自私了。”</p>

又要讓人生下這個遺腹子，又不讓她改嫁，還不許人回娘家……楚云梨其實知道她的打算。</p>

但那打算有些太離譜，賈母東拉西扯半天，一直沒說到正事，就是為了鋪墊。楚云梨并不著急，扯了被子蓋好，閉上眼假寐，明顯不打算多說。</p>

“孩子，你命苦，但誰讓咱攤上了呢？”賈母嘆息一般的道：“你放心，我總不會丟下你們母子不管的。關于你日后……要不，你和大林湊合一起過，知根知底的，他雖是后爹，卻是孩子的親大伯，不會虧待了孩子。你這個做嬸娘的給花兒他們做后娘，不會虐待他們。這湊成一家后，你不用回娘家，也不用琢磨改嫁，更不必怕孩子寄人籬下被人欺負，大林是個踏實的人，養(yǎng)家糊口對他來說不難?！?lt;/p>

她話說得飛快，不允許別人插嘴，連珠炮似說完了后：“巧心，你別急著生氣，仔細想一想我說的話。”</p>

語罷，起身就走。</p>

楚云梨將放在枕頭邊的湯碗直接丟了過去，怒斥：“荒唐！”</p>

饒是賈母拔腿就跑，也還是沒能跑出門，碗剛好砸在了她腳邊碎了一地。她并不生氣，回頭好聲好氣地道：“巧心，這事情你一時間很難接受，但卻是對你們最好的安排……”</p>

楚云梨伸手一指隔壁正在做法事的堂屋，怒吼道：“你兒子還尸骨未寒，你就琢磨著將他的女人送到他親哥哥的床上，你真是親娘？”</p>

這嗓門不小，外頭還有不少客氣未散，賈母面色微變，猛地撲回來作勢要捂她的嘴：“巧心，小點聲。”</p>

“你好意思做，別怕人知道啊。”楚云梨一把打開了她捂過來的手：“這么怕被別人聽見，看來你也知道這事會讓人笑話，那你是怎么好意思說出口的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