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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娘沉吟了下，仿佛下定了決心：“當初我會被人拐走，是我一個堂姐約我出城，當時她說郊外有茱萸，約我一起去采?？伤峙R時有事，讓我先走……結(jié)果我就在郊外被人迷暈。但昨天我才知道，你那個二嫂，跟我堂姐是認識的。我跟你都被人拐走，同樣被賣到大山里，應該是同一個中人經(jīng)手，她們倆還認識，我認為這事情太湊巧了?！?lt;/p>

楚云梨若有所思，楊花椒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是被熟人出賣，真以為是運氣不好，剛好撞上。聽了三娘這番話，她也不太確定。</p>

楊花椒那天去城里除了交繡品之外，還將家里的小咸菜給兩位嫂嫂都送了一份，這是楊母的吩咐，至于楊母為何突然要讓女兒送咸菜，大概只有她自己清楚。</p>

三娘看她一臉嚴肅，勉強扯出一抹笑來：“我是想到哪說到哪，也可能是我多慮了，你自己要學會分辨，別覺得我是故意挑撥你們姑嫂感情。說實話，我真心希望自己被賣這件事情是一件意外，而不是被親人所害?！闭f著這些，她笑不出來了：“我那個堂姐比我大好幾歲，小時候一直挺照顧我的，我一直拿她當我的親生姐姐。大概是我心里起了疑心，所以怎么看她都有疑點……”</p>

楚云梨好奇：“怎么說？”</p>

多余的話都說了，三娘也不再隱瞞：“我那堂姐夫的父親生病，花了不少銀子沒能治好。堂姐一家人財兩空，喪事辦完還欠了不少外債?？扇缃瘛姨媒闼穫窟€清，衣著打扮比以前還精致些，若我那堂姐夫是個有本事的，我也不懷疑了，可堂姐夫分明還是干著以前的活計，只夠養(yǎng)家糊口。都說人無橫財不富，她肯定是從別的地方拿到了大筆銀子補貼家用?！?lt;/p>

有這些事情在，也難怪三娘會懷疑。</p>

楚云梨得知了楊花椒會被賣掉是有人算計后，心頭一直沉甸甸的，再次道謝，站在門口看著馬車走遠。</p>

方才帶路的大娘看到馬車走了，還特意過來問了：“這么遠來一趟，怎么就走了？”</p>

楚云梨張口就來：“她來娘娘廟祈福，聽了管事的話順便給我送繡線，我們倆也不太熟?！?lt;/p>

大娘沒有懷疑，轉(zhuǎn)而夸贊道：“你們有手藝的人就是舒服，一天在家里就把錢賺了，風吹不著，太陽曬不著?？上夷情|女是個笨的，怎么都學不會，當年我還花費了不少銀子給她置辦，如今繡根草都歪歪扭扭的?！彼龜[了擺手：“這玩意也看天賦，她沒那根筋，賺不來這份銀子，注定是個苦命?！?lt;/p>

話里話外，都是對女兒的恨鐵不成鋼。楚云梨被她逗樂了：“繡花這事，還是得有人指點，并且要愿意下苦工練。如果她樂意學，可以來找我。”</p>

大娘不過是看到楊花椒過得舒適，順口埋怨幾句，沒想到還有這等意外之喜。她先是驚訝，隨即歡喜不已：“那我就真讓歡兒來找你了哦！你不是開玩笑吧？”</p>

楚云梨爽快得很：“不是。你盡管讓她來?！?lt;/p>

大娘樂了：“你放心，我不讓你白費心，多的我拿不出，糖糕管夠，明天我就讓她給你送來?！?lt;/p>

楚云梨也笑：“不用，大家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這么多年，順手指點幾句而已，你這么客氣，倒叫我不好意思了。好像是為了討你的糖糕吃似的?！?lt;/p>

說笑了幾句，大娘離開走了老遠，還回頭看了楚云梨。</p>

女子站在那里淺笑盈盈，眉眼間具是歡欣，如果真由村里人所說她是被人所騙或是遇上了不好的事，不應該笑得出來才對。</p>

大娘深以為，這都是外人看不慣楊家故意編排的。</p>

那天后，議論楊花椒的人就更少了。</p>

關(guān)于三娘口中的那些懷疑，楚云梨沒有告訴楊家夫妻。這么說吧，夫妻倆雖然不太喜歡林氏，卻也真的把她當做了一家人。如果得知兒媳害了女兒，他們肯定會傷心的。</p>

沒查出林氏參與之前，楚云梨不打算提及此事。</p>

如此過了半月，楚云梨收拾行李搬去了城里住，她不想和兩個哥哥住在一起，想自己單獨住。但楊家夫妻都不放心，最后各退一步，楚云梨住到了林氏租住的隔壁。</p>

實在是田氏邊上沒有空的，加上楚云梨有意靠近林氏觀察，這才敲定了住處。</p>

楊花椒認識一些繡樓的人，大半年沒出現(xiàn)，再見面陌生是正常的。她解釋了一下自己去外地被騙的事，便不肯再多說，多說多錯嘛。一句謊言要十句來圓，她懶得費那心思去編。</p>

林氏有了身孕，是不上工的。每天睡到自然醒，起來后溜溜噠噠回半條街之外的娘家吃飯……不是白吃，楊小吉付了飯錢的。</p>

楚云梨來了之后，林氏熱情相邀，按照當下規(guī)矩，楊花椒身為林氏夫家的人，都到了門口了，不去拜訪一下說不過去。于是，她沒有推脫，帶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，陪著林氏一起去吃飯。</p>

不知道林氏是沒跟娘家說小姑子會來拜訪，還是林家知道有客上門卻沒準備，飯菜只是一般，家常吃還行，待客就有些拿不出手。</p>

飯桌上，林母招呼楚云梨吃菜：“你別覺得不夠吃。我們家人的胃口都小，又不喜歡吃隔夜剩菜，當天吃不完都要倒……糧食那么精貴，我舍不得浪費，所以每頓飯都盡量剛剛好。”</p>

有客登門，還跟自家人似的做飯，說好聽點是拿客人當家人。說難聽點就是不夠客氣。</p>

林氏看不起夫家，如今看來，林家也差不多。</p>

楚云梨倒沒有因此生氣，林氏如果真心和楊小吉過日子，這些都是小事。處不來大家就別湊一起，反正一年也見不到幾回嘛。</p>

飯菜確實做得剛好，全部空了盤……根本就不夠吃。林母笑呵呵道：“人多吃飯熱鬧，胃口都會好些，以前都要剩的……”</p>

就差沒明著說楚云梨能吃了。</p>

楚云梨本不打算與林家計較，經(jīng)歷了這么多，她被怠慢也不是一兩次，比這過分的多了去了。但林母說她能吃……她如果真的吃了許多還好，偏偏她沒什么胃口，飯量還不到平時的一半，就這還要被含沙射影，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氣的，笑著道：“其實多做一點也無礙，免得家里熱餓肚子嘛。真要是吃不完，街上那么多的乞丐，實在不行還有那么多的貓貓狗狗，都不用出巷子，這點東西就被搶完了。”</p>

林母一拍大腿：“哎呦，拿家里的飯菜送人，這可不是過日子的做法。”</p>

楚云梨：“……”過日子？</p>

說到底還是摳嘛！</p>

她笑了笑：“二嫂，我家里還有活要忙，得先走一步?！?lt;/p>

林氏又不傻，哪里看不出來母親對小姑子的怠慢，也跟著起身：“我送你回去?！?lt;/p>

“真不用?！背评媛氏韧庾撸骸拔疫€得去街上一趟，今天特別想吃周家的包子，順路買幾個回去，你這么大的肚子，就別跟我一起鉆，省得被人沖撞?！?lt;/p>

林氏面色乍青乍白，人家拿著禮物上門，結(jié)果卻沒吃飽……這也沒什么精貴的菜，家常菜還讓客人餓著肚子出門，確實不像話。</p>

楚云梨確實打算去買包子，楊花椒身子虧損嚴重，現(xiàn)在可不能餓肚子。買好了東西，她才想起自己方才的繡線合著禮物一起落在了林家。</p>

林家明擺著看不起她，她也不打算給其留臉面，就拎著包子大搖大擺過去。結(jié)果，剛轉(zhuǎn)過那條街，遠遠就看到有人敲開了林家的門。</p>

楚云梨本也沒放在心上，誰家都有幾個親戚來往，就算不是親戚也有鄰居。她散步一般緩緩走過去，正準備敲門，忽然聽到里面?zhèn)鱽砹藸巿?zhí)聲。</p>

“那大山中他們自己村的人都會迷路，我哪里想得到他們會逃出來？”</p>

這是林氏聲音。</p>

楚云梨臉色沉了下來。</p>

緊接著有一個女聲響起：“現(xiàn)在我叔叔他們懷疑我了，剛才還上門來質(zhì)問。拔出蘿卜帶出泥，萬一……”</p>

林母打斷她：“沒有萬一。這事情和我們家無關(guān)，你不該找上門。我從來都不知道什么拐子，更不知道大山里差媳婦，你趕緊走！”</p>

說話間，里面?zhèn)鱽硗迫林暋?lt;/p>

沒多久，大門從里面打開，沉著臉的林母手中拽著一個年輕婦人，正打算把人塞出來。結(jié)果一開門就看見了門口的楚云梨。</p>

楚云梨和門內(nèi)的林母對視。</p>

林母嚇了一跳，想到方才幾人的爭執(zhí)，一時間有些無措，她很快鎮(zhèn)定下來：“花椒，你怎么又折返回來了？”她目光落在楚云梨手中拎著的包子上，道：“我從來不會買外面的包子吃……不干凈，你不用惦記我們，真不必這么客氣，趕緊帶回去自己吃吧！”</p>

楚云梨面色冷淡：“我是來拿繡線的，可方才聽你們說大山里缺媳婦，這話是何意？”</p>

作者有話要說：被掏空……明天見！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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