請關(guān)閉瀏覽器的閱讀/暢讀/小說模式并且關(guān)閉廣告屏蔽過濾功能，避免出現(xiàn)內(nèi)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。

395 妻，妾（完）

這是人話嗎？</p>

不說那地上的飯菜中有臟東西,就這已經(jīng)落在地上的東西讓人撿來放入口中，未免也太過分了，對待乞丐都不該這般苛刻。</p>

“如果東西沒倒，我肯定全部吃了?！?lt;/p>

楚云梨冷哼：“你不吃,想讓我信你,那是白日做夢?！?lt;/p>

蔣啟海：“……”</p>

他心里揪揪著疼,雙親都因?yàn)檫@個女人死了，而他卻拿她無法。甚至就連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，一時間,他真的有種跟這個女人同歸于盡的想法。</p>

但他不能！</p>

如果他和這個女人都死了，平安怎么辦？</p>

說到底，他心里還沒有放棄蔣家的榮光,就算是平安姓了羅，也還是蔣家血脈，只要平安好好活著，然后長成一個出息的人，蔣家就還有希望。</p>

其實(shí)，蔣家夫妻在臨終之前沒有鬧翻，也是這種想法。</p>

只要平安好好的，只要羅妙顏真心疼愛這個孩子，就一定會讓他有出息……唯一遺憾的就是平安不姓蔣。</p>

那天后,蔣啟海跟想通了似的，再不做多余的事,每天都好好喝藥,按時走動，大夫說讓他怎么做，他絕不違背。</p>

楚云梨挺忙的,沒有與他為難。</p>

也是這個時候，羅妙松又來了。</p>

兄妹二人距離上次見面，已經(jīng)又過了幾個月，這一次羅妙松是聽說了京城中發(fā)生的事情之后，特意趕來的。到了蔣家，看到做主的真的是自己妹妹，他整個就跟做夢似的。</p>

當(dāng)初將妹妹嫁給蔣啟海，他想的是讓妹妹攀一門貴親，倒不是想要多大的好處，只是想得一些方便而已，加上蔣啟海家世人品都好，確實(shí)是一份良緣。</p>

但后來知道蔣啟海是個騙子，羅妙松有一段時間也很生氣。不過，人在屋檐下，再生氣也只能忍著。如今不同了，蔣家夫妻完了，蔣啟海又已經(jīng)變成了一個病秧子。</p>

“妹妹，你可算熬出頭了?！?lt;/p>

面對著這個便宜哥哥，羅妙顏都沒什么感情，更別提楚云梨了，她沒甚耐心：“來了就住幾天吧。”說著，就讓人去準(zhǔn)備客房。</p>

羅妙松有些尷尬，兄妹之間感情如何，他心里也清楚。并沒有期待妹妹對自己有多熱情，可被這樣對待，他頗有些不自在。</p>

楚云梨又看向他：“我最近挺忙的，工坊那邊要我時時盯著，你住在府里不必客氣，想要什么都可以讓底下的人準(zhǔn)備。我整日早出晚歸，你想離開的時候，若是找不到人，跟管事說一聲就行了?！?lt;/p>

聽這話里話外，好像兄妹倆見一面挺難。羅妙松來這里一來是探望妹妹，當(dāng)然也是有所求。本來這些事情再重逢時就提有些太急切，但此刻也顧不得了，他可不想白跑一趟：“妹妹，我聽說你造出了特別好的紙，這一次我是特意來接貨的?！?lt;/p>

楚云梨隨口道：“好辦，回頭我吩咐底下的管事，讓他先安排你的?！?lt;/p>

羅妙松頓時松了口氣：“妹妹，平安他們還好嗎？”</p>

“都挺好的。”楚云梨找了個由頭退開。對著羅妙顏這個便宜哥哥，她并沒想與之交惡，但也沒有特意交好，兄妹之間感情淡薄，那就做這天底下普通的兄妹好了，方便的時候給他一些好處就行。</p>

兩日后，羅妙松就走了，留下來了不少靜城帶來的東西。</p>

那之后幾十年，羅妙松時常來往于京城，他倒是想和妹妹拉近關(guān)系，還特意帶孫子來和平安親近，但無論他如何熱情，妹妹和平安都挺冷淡。說實(shí)話，他有些后悔自己當(dāng)初忙于生意和家人，沒有和妹妹培養(yǎng)感情。</p>

這是后話了。</p>

梁家夫妻先后入獄，告他們的人越來越多，一家人的罪名也越來越重。</p>

都說墻倒眾人推。</p>

如今的梁家就是如此，以前他們看在梁母妹妹的份上對其諸多忍讓，哪怕受了委屈也不敢提，如今，那四品誥命夫人和他們撇清了關(guān)系，吃了虧的都跑去找了大人申冤。</p>

梁家這些年斂財(cái)無數(shù)，花得也不少。大人干脆查抄了梁家，用來賠償那些苦主。</p>

值得一提的是，無論是什么樣的恩怨，梁歡歡都沒有參與，因此，從頭到尾她都無事。還有一個人也沒被沾染上罪名，那就是王氏。</p>

院子被查抄那天，王氏心中并不意外。她看著衙差來來回回，不緊不慢地帶著兩個孩子上了馬車。</p>

她早上先回娘家去住一段，等這個風(fēng)頭過了，就去自己先前置辦下的郊外院子里住。</p>

不然怎么辦呢？</p>

結(jié)果，馬車站門口被人攔下。</p>

倒不是那些衙差想要為難她，而是這馬車也是梁家的財(cái)物，她帶著兩個孩子離開可以，但卻不能將馬車帶走。</p>

對于梁家這樣的人家，馬車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件，王氏本也沒放在心上，被衙差阻止，她再一次真切的認(rèn)識到了律法的嚴(yán)明。</p>

她帶著兩個孩子走出了門。</p>

梁歡歡第一回碰上這么大的事，以前無論大小事，都有雙親幫她頂著，看著衙差粗暴地各種翻找，將各種東西都貼上封條。她有試圖上前阻止，卻被人家推了回來。</p>

她本就身子弱，險(xiǎn)些摔倒在地，一回頭看到嫂嫂帶著兩個孩子離開。她忍不住上前問：“嫂嫂，你又去哪？”</p>

“我回娘家?！蓖跏项^也不回：“我爹娘沒能幫我找一門好婚事，心中虧欠于我。也愿意照顧我們母子，你不必管我們了。安頓好自己就行。”</p>

梁歡歡：“……”安頓好自己？</p>

都說長嫂如母，家里出了事，嫂嫂本來就該帶著她一起離開??！</p>

她一個人能去哪？</p>

現(xiàn)如今所有的親戚友人都對她避之不及，連面都不見，又怎么可能收留她？</p>

找不到人收留，她身上貴重的首飾都已經(jīng)被那些衙差摘走，再有，她從小到大沒吃什么苦，吃穿住行樣樣都挺精致。這些都得不少花銷，她出了這個大門，住在哪兒？吃什么？穿什么？</p>

“嫂嫂，你等一等，我跟你一起。”</p>

王氏氣笑了，回過頭來時，一臉的冷漠：“你把全家人都拖累成這樣，害得我們母子無家可歸還嫌不夠嗎？我可不敢跟你這樣的災(zāi)星一起，識相的，就離我遠(yuǎn)一點(diǎn)。否則，我會不客氣！”</p>

梁歡歡惱了：“你要怎樣不客氣？你是我嫂子，就是讓我娘知道你這樣對我，她一定不會放過你！”</p>

王氏：“……”</p>

她早就看不慣小姑子的天真爛漫，不過婆婆喜歡，她一直都不敢說小姑子的壞話。在這個丫頭面前，她受了不少的委屈，還不敢多言。</p>

如今梁家大禍臨頭，小姑子竟然還要拿婆婆來壓她，她早就受夠了，也不想再忍耐，當(dāng)即冷笑一聲，丟下孩子轉(zhuǎn)身走到了梁歡歡面前，抬手對著她的臉，狠狠就是一巴掌。</p>

梁歡歡看到嫂嫂掉頭回來，還以為她服了軟，唇邊一抹得意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開，耳邊就傳來了清脆的巴掌聲，與此同時，臉頰上疼痛傳來。</p>

她好半晌都回不過神，捂著臉瞪著面前女子：“你打我？”</p>

向來都是她欺負(fù)別人，從來也沒受過這么大的委屈。當(dāng)即她就撲了回去，尖利的指甲朝著王氏臉上招呼：“你竟然敢打我？”</p>

王氏是富家千金，但如今的梁歡歡身子特別弱，根本就打不過人家，她撲上去純粹是自取其辱。王氏本來就不喜她，當(dāng)起一腳就踹了回來，踹人的時候一點(diǎn)都沒省力。</p>

梁歡歡肚子上挨了一下，捂著肚子痛苦不堪。</p>

兩人打架，邊上的下人看在眼中。這些年梁歡歡在府里的身份超然，有人下意識上前去扶。王氏呵斥：“誰都不許動！”</p>

沒人敢動。</p>

梁歡歡狠狠瞪著面前的嫂嫂：“娘不會放過你?！?lt;/p>

王氏滿臉的嘲諷，眼神鄙視：“你還以為自己是三歲孩子呢，遇事只知道找娘。你娘被你害死了，你們?nèi)叶急荒憬o害進(jìn)了大牢，包括我都被你牽連了。梁歡歡，你就是個害人精?！?lt;/p>

梁歡歡往后退了一步，整個人跌坐在地上，倒不是被打擊的，而是痛的。她忍不住為自己分辨：“我什么都沒有做，他們會入獄，都是他們做了錯事?！?lt;/p>

“那些事本來可以不必翻出來的，都是因?yàn)槟愕米锪巳?！”王氏語氣加重：“三歲娃，別再指望別人照顧你了。反正以后你離我遠(yuǎn)一點(diǎn)，否則，我見你一次，打你一次?！?lt;/p>

她對這個小姑子真心厭煩至極，當(dāng)即扭頭就走。</p>

兩人爭執(zhí)的間歇，衙差已經(jīng)封完了大半的地方。這里是天子腳下，他們又是奉命行事，并不會刻意為難。于是，有人走到了梁歡歡面前：“你趕緊走吧，大門也要封了！”</p>

梁歡歡一臉的恍惚。</p>

她能去哪？</p>

她走出了大門，身后的大門應(yīng)聲而關(guān)，在她的左手邊，站著一大群人，除了衙差外，全部都是梁府的下人。他們也是梁家的財(cái)物，會被衙門帶走發(fā)賣。</p>

等到衙差帶著人離開，門口就只剩下了梁歡歡一人。</p>

她從小到大身邊前呼后擁，從來沒有這樣冷清過。一時間，她很不習(xí)慣。</p>

不知道站了多久，她終于回過神來，也不知道該去找誰，還是去了姨母那里。</p>

其實(shí)，誥命夫人不會將一個孤女拒之門外，若是其他的女子，她哪怕是顧忌，也會把人護(hù)在羽翼之下，大不了將人送在郊外，或是直接送往外地。</p>

但梁歡歡不同，這丫頭惹禍的本事一流，可以說，梁家落到如今地步，全部拜她所賜。誥命夫人可不敢拿全家的前程玩笑。</p>

于是，梁歡歡一到門口就被人攆，別說見姨母，連里面一個體面的丫鬟都沒見到。</p>

孔寧受傷很重，哪怕有大人吩咐的大夫，也不過勉強(qiáng)活了幾日。</p>

天漸漸黑了，梁歡歡不知道該去找誰，最后還是找了一個客棧過夜，她手頭的銀子不多，又學(xué)不會儉省，住了一夜之后，全部的銀子就花光了。</p>

梁歡歡從小到大習(xí)慣了靠父母，如今雙親身陷圇圄，她就不知該何去何從了。</p>

最后，她找到了蔣府。</p>

蔣啟海在養(yǎng)病，他自己是不能隨意進(jìn)出的，但楚云梨也沒有徹底將他與世隔絕。有人找他或者他想買什么東西，都不會被攔下。</p>

聽說梁歡歡找上門來，蔣啟海立刻就想到了曾經(jīng)岳父岳母的霸道。本來不打算見梁歡歡，但他最近憋屈夠了。</p>

在羅妙顏面前占不了上風(fēng)，從梁歡歡那里找補(bǔ)一些回來還是能的。</p>

于是，他讓人將梁歡歡請進(jìn)門。</p>

這個事吧，管事可不能做主。</p>

無論是誰，想要見蔣啟海，都得問過家主的意思。</p>

梁歡歡中午就到了蔣家門外，一直等到夕陽西下，里面的人卻始終沒回話。她等不及上前詢問，門房就一個意思：里面還沒有消息，不能隨便放她進(jìn)去，如果她等不及，可以先離開。</p>

說實(shí)話，梁歡歡是真的想走。</p>

但她沒地方可去，只能一直等在門口。</p>

天漸漸黑了，楚云梨忙碌了一天，帶著兩個孩子坐馬車回家，隔著老遠(yuǎn)就看到門口蹲著一個人，她看清楚是梁歡歡時，頗有些意外。不過，又覺得在情理之中。</p>

梁歡歡這個人沒什么腦子，習(xí)慣了靠別人。現(xiàn)在如今，她認(rèn)識的所有人中，還愿意見她的，大概只有蔣啟海。</p>

當(dāng)然，這是她一個人的想法。兩人有這幾年的夫妻感情，和離的時候，是兩家長輩做主，沒有問過他們夫妻的意思。</p>

在她看來，蔣啟海哪怕惱了她，應(yīng)該也不會讓她露宿街頭。畢竟，曾經(jīng)他對她那么好。</p>

馬車停下，梁歡歡下意識抬頭去望，與馬車上的女子對視，她勉強(qiáng)扯出一抹笑來：“妙顏……”</p>

楚云梨放下了簾子，馬車?yán)^續(xù)駛動，很快消失在了大門中。楚云梨剛進(jìn)屋，就有管事來低聲稟告：“都在外頭等了大半天了，公子也有意見她。”</p>

聞言，楚云梨沉吟了下：“讓他們見！不過，告訴蔣啟海一聲，家里不會收留外人，話說完了就把人送走?！?lt;/p>

管事急忙答應(yīng)下來。</p>

終于在天黑時，梁歡歡得以進(jìn)了門。自從和離后，她每次來這里，心境都大不相同。一路恍恍惚惚，到了她曾經(jīng)住過的院子，再看到大樹下的男子時，她有種物是人非之感。</p>

曾經(jīng)他們是恩愛夫妻，蔣啟海每每看到她，眼神里都是笑意。</p>

如今，到底是不同了。</p>

蔣啟?？吹饺艘徊讲阶邅恚l(fā)現(xiàn)梁歡歡變了許多，曾經(jīng)滿臉驕傲的人，此刻像是個小可憐。</p>

“有事嗎？”</p>

梁歡歡聽到他這么問，不好接話。轉(zhuǎn)而道：“你瘦了許多，身子如何？”</p>

不提這茬還好，蔣啟海臉色不太好看：“梁歡歡，我記得你以前沒這么可憐……”他上下打量她：“你的那些首飾呢？沒了？”</p>

梁歡歡要是還看不出來他對自己的鄙視，就真的是個蠢貨了，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，當(dāng)即就惱了：“蔣啟海，你這是何意？”</p>

“沒什么意思，當(dāng)初我一受傷，你急吼吼就回了娘家，沒多久就再嫁了?！笔Y啟海冷笑著道：“我可聽說你家被查抄的消息，怎么，這是沒地方可去，想來求我收留？”</p>

梁歡歡心思被說中，又見他滿臉嘲諷，壓根兒沒有想要照顧自己的意思，也沒想要念舊情，她頓時就后悔了，自己不該來這一趟的，這純粹是自取其辱。</p>

她本就是個不饒人的性子：“蔣啟海，我不是來求你，就想來看看你到底死沒死?！?lt;/p>

蔣啟海：“……”</p>

“梁歡歡，打人不打臉，罵人不揭短，你別太過分！”</p>

梁歡歡微微仰著下巴：“我再怎么落魄，也輪不到你來奚落?！?lt;/p>

蔣啟海冷笑連連：“我就奚落你了，你待如何？你嘴上說是不求我，其實(shí)你就是來求我收留的，方才羅妙顏?zhàn)屓苏埬氵M(jìn)來的時候，已經(jīng)跟我說了。咱們倆可以見面，但絕不讓你留下過夜?！?lt;/p>

梁歡歡氣壞了：“你不留我，是不是還想和她再續(xù)前緣？可惜人家看不上你一個病秧子，她還那么年輕，又有本事，說不準(zhǔn)以后會改嫁！”</p>

“她才不會！”說起這事，蔣啟海心頭苦澀無比。他已經(jīng)是個廢人，沒幾天好活，臨死之前，能夠求得羅妙顏原諒已經(jīng)很好了，兩人不可能再做夫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