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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55 嫁童生 十九

若不是時機(jī)不合適,楊昌雨真的很想說不是所有城里的人都富裕的。</p>

反正楊家就過得挺艱難。</p>

楊母繡花的手藝粗糙，只能接那種最簡單最便宜的，一天到晚的繡，只夠全家人糊口。偶爾還要被父親偷偷把銀子拿去亂花……說實(shí)在的,楊昌華能夠讀這么多年的書,全靠柳家人接濟(jì)。</p>

此刻楊昌雨心頭特別煩躁,對柳飛瑤的恨意又添一層。</p>

她知道柳家富裕，愿意給柳飛瑤陪嫁，但柳飛瑤也太大方了,有銀子自己收著不好么，為何要那么大方的對待夫家？柳飛瑤帶了不好的頭，她現(xiàn)在怎么收場？</p>

“滾?！标惸副揪湍樒ず?沖著二人道：“大喜之日你們跑來找我晦氣，我就是有也不給。你們再著急，也該等我把婚事辦完，把客人送走……過個天再登門才合適?！?lt;/p>

那兩人本來也沒想著今天能拿到銀子，實(shí)在是陳家欠的太多，她們要的就是一句準(zhǔn)話。</p>

此刻聽到陳母說天后，兩人立刻就滿意了，其中一人道：“你早這么說，我就不來問了。這樣吧,三天后，你兒媳啟程回門,到時我們再來?！?lt;/p>

“你想多了?！标惸刚Z氣沉沉,眼皮都沒抬：“我心情很不好，天內(nèi)不成，至少也得一個月。”</p>

兩人傻眼了,另一人道：“你講講道理……”</p>

陳母打斷她的話：“不講道理的是你們，哪有大喜之日上門要債的？世林剛剛才參加完縣試，我會缺你們那點(diǎn)銀子？”</p>

雖然沒有明說陳世林這一次會榜上有名，但毫不掩飾語氣里的自信。聽她意思，等到陳世林中了秀才，家里就會有大把銀子。</p>

如果真的能中，會有不少富商上門道喜，只為結(jié)一份善緣。陳家確實(shí)會跳出如今的窘境……兩人對視一眼，便也捏著鼻子認(rèn)了。</p>

反正，一個月后縣試放榜，那時候陳家若再不還銀子，到時上門要債的就不是她們兩個女人，而是家里的男人了。</p>

這邊的爭執(zhí)也引得眾人側(cè)目，好在兩人很快離開，眾人只隱約猜得到發(fā)生了什么，卻不能確定。</p>

眾人不愿意幫忙去城里迎親，干家里的這點(diǎn)事還是挺愿意干的，很快就將院子里打掃得干干凈凈。等到最后一個幫忙的鄰居散去，陳母立刻關(guān)上了門，轉(zhuǎn)而就到了新房門口。</p>

此刻的楊昌雨心情很不好，屋中只有幾個大紅喜字，桌上的被褥是新的，但除此之外，其他全都是舊的。床上的陳世林跟個死人似的一動不動，這就是她的新婚。</p>

她真的是越看越心酸，越想越委屈，聽到敲門聲，她擦了一把淚，起身開門。</p>

陳母一眼就看到了她通紅的眼圈：“別哭了?！闭f著就擠進(jìn)了門，看到床上的兒子呼吸平緩，她頭也不回地道：“剛才那兩人糾纏我，你應(yīng)該也看見了。實(shí)不相瞞，家里這些年為了讓世林讀書，欠下了不少債，最近為了娶你，又跑去借了一些。”</p>

楊昌雨心中頓生不好的預(yù)感，不想接話茬，拿著帕子過去給陳世林擦臉。</p>

陳母自覺成了一家人，沒必要再客氣。冷眼看她忙活，道：“先前世林跟我說過，你對迎親隊(duì)伍和嫁衣還有禮物都不滿意，但我們家就這樣，實(shí)在拿不出更好的。我那時也跟他說了，如果你想要面子，就自己拿銀子出來置辦……反正我們都是一家人嘛，不用分那么清楚。可你沒有拿，我就猜到你家要么不富裕，要么就是有銀子舍不得給你陪嫁?！?lt;/p>

楊昌雨手微微頓?。骸澳?，世林沒跟你說么，我娘偏心我哥。無論有什么樣的好事都先想到我哥哥，有好處從來都輪不到我?！?lt;/p>

銀子這玩意兒，她都沒有呢。</p>

陳母頷首：“他沒提，不過我看出來了。重男輕女嘛，家家都一樣，就包括我自己，也不會真的將家財(cái)給兒女平分，然后讓女兒帶著去貼補(bǔ)夫家。我養(yǎng)出的閨女也沒那么蠢……那柳家姑娘那樣大手筆，我要是她爹娘，一定會打斷她的腿?！?lt;/p>

楊昌雨松了一口氣，一口氣還沒松完，就聽新婆婆道：“但我也不可能一點(diǎn)都不給女兒……你家住在城里，你哥哥讀了這么多年的書，我問過世林，你家沒有特別親近的親戚，來往最多的就是柳家。而柳家最近和你們家鬧翻了，也沒聽說有問你們要債。我覺得，你們家肯定沒欠債?！?lt;/p>

說了這么多，她目的只有一個，問：“昌雨，你娘給了你多少壓箱底銀子？”</p>

楊昌雨動作頓住。</p>

陳母直言：“你入了我陳家，是我陳家的人。家里還欠著債呢，你該把銀子拿出來。畢竟，那些人天天上門，好說不好聽。世林是讀書人，最好面子?！?lt;/p>

楊昌雨聲音艱澀地問：“在我們定親之前，你家就欠了不少?！蹦切┤藶楹螞]有追上門來？</p>

陳母明白她的未盡之意，不以為然道：“家里欠了許多，本來是借不到了的。我跟他們說，你過門后會拿嫁妝銀子還債，他們才愿意借，我才能把這場婚事辦下來?！?lt;/p>

楊昌雨：“……”</p>

她咽了咽口水：“可我沒有嫁妝銀子。”</p>

“不可能?！标惸敢荒槻恍?，強(qiáng)調(diào)：“你是城里的姑娘?！?lt;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