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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13 二十 二合一

周氏真心認為這一次的錯不在自己,公公婆婆再想發(fā)脾氣，也不能沖著自己來。這話本是脫口而出，但說完后，她心里動了動。</p>

這次的事情明明就是張寶華做錯,兩人無論是和離還是她被張家休妻,她名聲都不會受影響。</p>

外人提及,最多就是說她運氣不好，嫁了一個賭鬼。</p>

嫁給賭鬼之后及時止損回娘家……外人說起來，只會嘆一句可憐。</p>

周氏動了心思不再開口。</p>

張父也不能真的休了兒媳,如今自家的宅子和地都沒有了，若是想不到解決之法，一家子很快就要流落街頭。真的是比村里最窮的人還要窮,這樣的情形下，想要再重新給兒子娶媳婦，那只能是在夢里。</p>

所以，他不能罵兒媳，還得把人哄好。</p>

但他身為長輩，有些低不下頭來，側頭看了一眼張母。</p>

兩人多年夫妻，張母秒懂，道：“最要緊是找到落腳地,在這里吵只會讓人看笑話?！闭f這話時，她暗示地回頭看了一眼圍觀眾人。</p>

張父催促：“不能站在這里了,先離開再說?！?lt;/p>

他轉身就想往岳母家的方向,可張母的娘家爹娘已經不在，幾個哥哥已經分家，平時跑去借住兩天還行,家中出了這樣的事，求上門那是為難人家。</p>

若不是走投無路，她真不想去。</p>

“咱們先去鎮(zhèn)上?！睆埬敢а溃骸皠偤谜淠镌?，她變得那么大，卻只有一個人住，完全可以容得下我們一大家子?！?lt;/p>

她越說，越覺得投奔女兒是個好主意，繼續(xù)道：“她時常都住在城里，院子是空的。那房子沒人住，只會越來越破，咱們幫她看院子去?！?lt;/p>

一家子都覺得有道理。</p>

張寶華可是親眼見識過姐姐的絕情的，聞言有些遲疑：“她會讓我們進門嗎？”</p>

張母也知道這事很難，但不試怎么知道呢？</p>

她不喜歡兒子的喪氣話：“那你說怎么辦？”</p>

張寶華：“……”</p>

“聽您的，咱們先去試一試?！?lt;/p>

張母冷哼一聲：“你要早這么聽話，何止于此？賭就賭了，怎么能想著把家里的宅子和地都押上呢，虧你想得出來。”</p>

一說起這事，張寶峰也有話說：“咱們還沒有分家，所有的東西都是爹娘的，你就不該作主。要輸也不能輸這么多?！?lt;/p>

“當時我以為會贏！”張寶華不愛聽這些說教，也是最近聽得太多了，要早知道會輸，他也不會那么蠢啊。</p>

“寶峰，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。但當時我確實是想著贏了回來還分你一半的，既然好處你有，那我輸了后你也不該有怨言。”</p>

張寶峰聽到這話，頓時氣笑了：“你說會分，就一定會分嗎？好話誰不會說？那我說贏了之后全部給你，你信不信？”</p>

兄弟倆聲音越來越大，一家子都已經離開了村頭，卻還是有人跟著。張父覺得自己一輩子的臉都在今天丟光了，呵斥：“別吵了?！?lt;/p>

接下來一路沉默，幾人跑得飛快，很快就到了鎮(zhèn)上。</p>

楚云梨聽到敲門聲，看到張家一群人拎著包袱站在門口，個個臉上都帶著討好的笑。她揚眉：“這么快就被攆出來了？潘大膽肯定在后頭使了大力……話說，你們若是上門來請我收留，那最好別開口。”</p>

“我是你娘?！睆埬笍娬{：“你這么大的院子，獨自住著，聽說你還找人來打掃。等我們一家子住進來，這些銀子都能省……我知道你如今手頭寬裕，不缺這一點，但我們一家人缺，你若非要請人打掃，與其請外人，還不如請我。”</p>

她知道一家子想要進門很難，路上就已經有了法子，此時一邊說話，一邊往里擠。</p>

楚云梨上前一步，將門擋?。骸皠e進來！”</p>

很明顯，她不愿意讓一家人進門。</p>

張家人臉色都不好看，張父強調：“我們只是暫住幾天，不是要一直留在這里。珍娘，說難聽點，你會有如今的好日子，那都是我跟你娘算計來的。如果我們沒有讓你嫁給潘大膽，你絕不會過得這么寬裕?！?lt;/p>

“如果我沒有嫁他，也不會九死一生，更不會年紀輕輕就失了一雙孩子?！背评婷佳劾涞骸芭舜竽懙你y子沒那么好拿，不信的話，你們可以去試試。”</p>

張家人啞然。</p>

他們最近也和潘大膽打了不少交道，或者說，在此之前，他們就已經發(fā)現這個男人很難纏。想從他手里拿銀子，那無異于虎口拔牙。</p>

可珍娘做到了！</p>

但也只有她一人做得到。</p>

周氏開始輕聲啜泣：“我的命好苦……”</p>

她這一哭，也勾起了張母的傷心：“珍娘，你若是不讓我們進，我們就得睡大街了。我知道你不在乎娘家，但若是我們那樣不堪，也會給你丟臉的?！?lt;/p>

“我都死過一次的人，不在乎臉面。”楚云梨抬手關上了門：“你們家人多，親戚也多，還是去找別人吧！”</p>

接下來，無論張家怎么敲，這門都敲不開了。</p>

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晚，幾人手頭倒是有一點銀子，但撐不了多久。思來想去，他們還是決定找親戚家借住，但那些人家都離鎮(zhèn)上有一段距離，不能再耽擱了。</p>

天快黑時，幾人終于死心，一行人吵吵鬧鬧往村里而去。</p>

潘大膽得知張家人被趕出來，而張珍娘當著眾人的面也不愿意收留后，愈發(fā)明白，張珍娘絕不會再管張家人的死活。</p>

不然，只是為了不讓外人說閑話，也該把起身讓進門，不把事做絕才對。</p>

他想了想，趁夜出了門。</p>

于是，正在林子里趕路的張家人又碰上了一群蒙著面的壯漢，其中張寶華被打得最慘，還斷了一條胳膊。</p>

周氏的娘家離得最近，看到張家人狼狽成這樣，周家人都被驚著了。到底是親家，他們下意識就把人請進了門，又請來了大夫診治。</p>

其他人都是輕傷，養(yǎng)養(yǎng)就好，不怕痛的話還能下地干活。但張寶華不同，他斷了一條胳膊，大夫都說了，若是不好好養(yǎng)傷，以后那只手都不好使。</p>

鄉(xiāng)下種地的人，手不好使了，那跟個廢人無異。</p>

當初周家愿意許親，可沒想過要把女兒嫁給一個廢人，剛好張寶華還干了那樣的錯事，無論是誰，都會說他不對。</p>

這是個機會。</p>

一個讓女兒徹底脫離這個火坑的機會。</p>

于是，周家夫妻商量過后找來了女兒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。</p>

周氏先前也意動了的，但她還是有些遲疑。張寶華除了這件事情之外，也沒干過其他的錯事。對她雖然一般，但兩人之間有兩個孩子。他對孩子不錯。</p>

以張家如今的情形，周氏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孩子留給他們的，可若是帶著孩子改嫁?？隙ú粫腥巳鐝垖毴A一般那么真心對待孩子。</p>

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：“只要過了這個坎，寶華或許……”</p>

“怎么過呢？”周母聽到這話，急得直跺腳：“你那個大姑姐對你們家已經死心了，今天你們在鎮(zhèn)上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求她，她都不肯收留。往后是肯定不會幫忙的。她不幫忙，張家哪里還有出頭之日？”</p>

“閨女，你可別犯傻，不為你自己想，也要為孩子著想??！”周母強調：“你若是這一次不離開，以后再離開的話，說不準就是你的錯了。外人會說你嫌貧愛富，就是你改嫁，還會說你水性楊花和別的男人暗中來往。如今正是好機會?！?lt;/p>

周父也勸：“你先回娘家住一段，再看看情形。如果張家有所好轉，你再帶著孩子回去。他們家再好也好不到哪去，看在孩子的份上，肯定愿意接納你?！?lt;/p>

周母不樂意讓女兒回去，卻也贊同這番話。</p>

“對，你先回來觀望一下，至于和不和好，日后再說?！?lt;/p>

周氏這一次真的意動了。</p>

但是，兩人幾年感情……或者說也腦子里還是那種從一而終的想法。再有，這回了娘家，家里的哥哥或許不會嫌棄，萬一嫂嫂不愿意怎么辦？</p>

因此，她哪怕心里已經愿意，嘴上卻沒開口，倔強的站在原地。</p>

周父見狀，呵斥道：“這事就這么定了，你若是還要跟張家走，以后就不是我女兒?！?lt;/p>

周氏當即跪在了地上：“爹，您別說這種話，女兒聽您的就是?！?lt;/p>

張家夫妻站在院子里，隱約聽到廂房的動靜，卻又聽不真切。兩人心里都挺不安，張父低聲道：“咱們這么多人住在這里，你跟他們兄弟倆講一聲，眼里要有活兒，該干的事得干，別惹人嫌棄。過兩天我?guī)麄內ユ?zhèn)上或是城里找活干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