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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2 千金歸家 二十二 二合一

身為兒媳的羅大云率先親切問候：“娘奔波一路,辛苦了，還是早些用了飯歇著?！?lt;/p>

本來該是她去做飯伺候的，一來她身子還沒養(yǎng)回來,渾身發(fā)軟。二來，她也不想伺候這夫妻倆。</p>

萬母跑這一趟,身心都挺疲憊,確實想歇著。進門之前她是想讓幾個孩子做飯的，管它好不好吃，先糊弄兩頓，等她緩過神了再說。</p>

但現(xiàn)在不行，兒媳都變得活蹦亂跳，萬一跑出去亂說怎么辦？</p>

好在萬母只是疲憊不想動彈，并非動彈不得。她笑盈盈道：“其實還好，就是那大筆銀子送出去,實在太心疼了。大云啊,你是不知道那新蘭有多氣人,她結(jié)果銀子之后直接就賞了身邊的丫鬟,連個磕巴都沒打。那可是足足二十多兩銀,她一眼都沒多瞧！”</p>

羅大云聽到這話，心情也挺復(fù)雜的。</p>

同樣是鄉(xiāng)下長大的姑娘，于新蘭的運氣怎么就能那么好呢？為何那個被富商認回家去的姑娘不是她？</p>

萬母一邊念叨,一邊進了廚房：“你們肯定都沒吃飯,我先去做。對了,先前你病得挺重的,就算如今能動彈了，但肯定沒好完，稍后我給你熬副藥,你可別怕苦，都言良藥苦口。這藥越是苦，藥效就越好！”</p>

羅大云聽到婆婆還要給自己熬藥，再一次確定她想要自己的命。</p>

想到此，羅大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氣來。她到了萬家之后，雖然偶爾會偷懶，但也幫萬家生下了四子一女，還幫著算計了娘家，結(jié)果呢，這老虔婆說翻臉就翻臉，比城里那些虐待兒媳婦的婆婆還要毒，竟然想直接要她的命。</p>

既然如此，她也不客氣了！</p>

“多謝娘，還是娘對我最好?！绷_大云虛弱地道謝。</p>

聞言，萬母暗自松了一口氣。</p>

家里的宅子和地都已經(jīng)賣完，糧食也沒剩下多少，說是做的飯，其實就跟豬食差不多。除了偶爾看到一顆糧食，其他的都是青綠色的菜。</p>

這樣的東西，誰看了都沒胃口。但一家人都餓了，便也各自端了一碗沉默地坐著喝。</p>

羅大云的那一碗是萬母親自遞過來的，她急忙道謝。</p>

父子倆看著婆媳二人這般融洽，都挺欣慰的。</p>

“以后咱們倆好好過日子，勤快一點，總能恢復(fù)以前的好日子。這人啊，不怕窮，就怕懶?！比f父語重心長：“家里沒有地，等我歇兩日就帶著你們?nèi)ユ?zhèn)上找活干。不拘多少工錢，只要能包吃包住，這活兒就能干，騎驢找馬嘛，總能找著合適的！”</p>

萬母適時出聲：“大云如今還在病中，得有人在家中照顧，咱們這些女生也不適合出去干活，你們?nèi)慷既ァ⑿∥辶粼诩依镂艺湛粗?。?lt;/p>

一家人都沒異議。</p>

吃著這樣的飯，總感覺沒有盼頭，還不如出去找活干呢。再說了，現(xiàn)如今萬家的名聲死臭，留在村里還會被人指指點點。出去干一段時間，等眾人忘了這事，剛好也能找些銀子回來重新安家。</p>

羅大云沒有出聲。</p>

她喝完了粥后，端著自己的那碗藥進了屋。</p>

萬母見狀，急忙道：“我費心找的草藥，你可千萬別給我倒了?！?lt;/p>

“怎會？”羅大云回過頭來：“我就是覺得這味兒太沖，剛好我屋中還有幾顆蜜餞，想用那玩意兒壓一壓，否則，我真怕自己會吐出來?！?lt;/p>

這破宅子周圍雜草叢生，然后是有一家人仔細打理過，周圍的地還是不太平整。羅大云推開了后面的窗，將那一碗藥潑到了草叢里，又將碗底剩下的那點在自己唇邊抹了抹。</p>

只這么一點藥，也讓她險些吐了。羅大云心中對婆婆更添幾分厭惡，哪怕是毒，也做得這么惡心。老虔婆這就是故意虐待她。</p>

翌日，萬父帶著一家人離開，小五是個半懂不懂的孩子，整日只知道瘋玩，大早上就跑不見了人影。</p>

羅大云多了個心眼，醒過來后并沒有立刻起身，而是用被子蒙住頭繼續(xù)睡。</p>

沒多久，萬母的頭從窗戶探了進來：“大云，你醒了沒，起來幫我燒火?！?lt;/p>

羅大云聽見了，但假裝自己還熟睡著，對這話充耳不聞。</p>

萬母又叫了兩聲，她還是沒動靜。</p>

沒多久，萬母就退了出去。</p>

羅大云背對著窗戶，心中越來越冷。婆婆在她的記憶里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，尤其是對待偷懶的她，那是非要把人叫起來幫忙不可。這么快就放棄了，明顯是知道她起不來身。</p>

等萬母去廚房忙碌的時候，羅大云起身。那門板很破，一動就吱嘎作響。她輕輕打開門，悄悄溜出去，跑到了廚房的后面。她撿起了一根從萬家搬過來的柴火。</p>

鄉(xiāng)下人家，平時都燒秸稈等物，那玩意兒不熬火，也經(jīng)不起放。但每年收糧食時都會砍回來許多，當然了，遇上農(nóng)閑也會砍柴。</p>

砍回來的柴火并不會立刻燒，一來是舍不得燒，二來，剛砍回來的柴火得干著，遇上家里有紅白喜事，或是做大菜沒人燒火的時候才會動用。萬家人多，平時就積攢了不少這樣的木棒。賣出宅子時，便將柴火搬了過來。</p>

羅大云藏在萬母抱秸稈的必經(jīng)之路，沒多久，就聽到有悉悉簌簌的腳步聲過來。她手指動了動，只覺得手心都出了汗，但她知道，如果自己不下狠手，早晚會被這個老虔婆害死。于是，她到底還是一咬牙，將棒子高高揚起。</p>

等到那邊剛一探出頭來，她就狠狠砸下。</p>

萬母悶哼了一聲，捂著頭倒地。她沒有立刻暈厥，看著面前兇神惡煞的兒媳，恍惚間明白了什么。</p>

“你……”</p>

羅大云見她沒有暈，咬牙道：“我為萬家做了這么多，你卻要我的命，我不想死！那就只能讓你去死！”</p>

萬母：“……誤會！”</p>

你死我活的時候，心慈手軟最是要不得。羅大云心一橫，手中棒子再次落下。</p>

萬母張口想要喊，聲音還沒出來。她再次挨了一下，頭一歪，立刻暈了過去。額頭上的血跡從發(fā)尖漸漸流下。</p>

看著那血，羅大云似乎這才弄清楚自己干了什么，她嚇了一跳，將手里的棒子丟到地上。</p>

棒子落地的聲音讓她回過了神，她努力讓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，上前撿起棒子，丟盡了已經(jīng)燒成了灰燼的灶中，又添了幾把秸稈，讓木棒漸漸燒成了炭。</p>

而他不知道的是，方才她打人的動作落入了小女兒眼中。小五才六歲，不大懂事，她就知道那會兒的母親很是駭人。</p>

鄉(xiāng)下婦人平時都很忙碌，尤其在孩子多了后，對孩子都沒甚耐心，小五雖然是家里唯一的姑娘，羅大云，平時對她也沒有多少疼愛，動輒打罵。</p>

因此，小五當時被嚇著，不敢湊上去。這破屋連個院子都沒有，她從草叢里悄悄跑走。走到路上后，她下意識的不敢將這事告訴其他的人，不知不覺間就回到了羅家。</p>

看到羅家人，小五的眼淚再也忍不住。</p>

羅母看到外孫女，本來不想搭理的。如果說以前她對萬家這門親戚還挺上心的話，如今就是憎恨了！</p>

現(xiàn)如今萬家已經(jīng)落魄，她更看不上眼。不過呢，羅母活了這把年紀沒有自己的孫子孫女，都說隔輩親，對待孫女她有些硬不起心腸來。尤其看到小姑娘哭得可憐，她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：“哭什么？誰欺負你了？”</p>

發(fā)生了這么多事，于新蘭一點都沒給兩家留臉，萬家名聲死臭，孩子被人欺負也是常事。</p>

羅母暢快之余，又有些心疼。</p>

小五抽抽搭搭，半天不說話。后來嘀嘀咕咕說了許多，羅母壓根沒往心里去。倒是邊上的羅大江聽出來了不對：“你娘打了你奶？還有血？”</p>

聽到這話，小五嗷一聲，哭得更傷心了。</p>

羅母霍然扭頭，跟兒子面面相覷，母子倆對視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。</p>

這婆媳倆……至于這么狠嗎？</p>

羅母咬牙：“不知道你妹妹是怎么長的，一點都不像是我的女兒?！?lt;/p>

她哪有這么狠的心腸？</p>

就算是腦子里想，那也是絕對下不了手的。</p>

“這……要是她殺人的事被發(fā)現(xiàn)，會不會牽連咱們？”如今羅家的名聲已經(jīng)很不好，可再經(jīng)不起了，羅大江還想再娶呢。</p>

羅母也準備給兒子再娶媳婦，聞言直皺眉：“我瞧瞧去?！?lt;/p>

羅大江提醒道：“你別太明顯，悄悄看一眼就回?！?lt;/p>

羅母聽到這話，不以為然道：“難道她還會對我這個親娘動手？”</p>

那可不一定！</p>

羅母從兒子眼中看到了這話，頗有些無語。卻也記在了心上。</p>

她到的時候，荒院子附近已經(jīng)圍了不少人。原來羅大云三兩下將木棒燒成炭后，就說自己婆婆摔了一跤撞著了頭。</p>

萬家不干人事，但事關(guān)人命，村里人還是愿意過來幫忙。</p>

此刻的萬母已經(jīng)被搬到了空地上，已然出氣多進氣少。羅大云趴在旁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，像哭喪似的，只念著婆婆的好。</p>

眾人看在眼中，都覺得萬家挺悲催的。這也算是惡有惡報。</p>

有人上前幫著辦理后事，羅大云沒有銀子，有萬家本家的人主動借出，一時間，喪事還辦得井井有條。</p>

去鎮(zhèn)上找活干的萬家人趕了回來，就看到了已經(jīng)昏睡不醒的萬母，眾人都不能接受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