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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開時(shí)，穿著旗袍的侍者已經(jīng)恭敬等候，"顧先生，夫人在內(nèi)堂等您。"</p>

她微微欠身，引領(lǐng)著顧馳淵穿過光影交錯(cuò)的走廊。</p>

推開雕花木門，瞬間從繁華喧囂切換到極致靜謐。</p>

全景落地窗外，整座城市的燈火如星河傾瀉，蕓蕓眾生皆在腳下。</p>

一汪淺池倒映著天光云影，池邊檀木桌上，鎏金香爐升起裊裊青煙。</p>

榮莉穿著月白色真絲旗袍，正在靜靜品茶。</p>

見到兒子，她優(yōu)雅地抬手示意對(duì)面的軟榻，"坐。"</p>

顧馳淵解開西裝扣子坐下。</p>

目光掃過茶具——是母親最愛的宋代磁窯，茶湯澄澈，散發(fā)著鳳凰單樅特有的蜜蘭香氣。</p>

"昨天在崇島時(shí)，林家太太也來了。"</p>

榮莉推過一盞茶，開門見山。</p>

顧馳淵接過茶盞，指腹感受著瓷器溫潤質(zhì)感，"她來做什么？"</p>

"我和她不熟，沒聊上幾句。"</p>

榮莉抿了口茶，目光落在遠(yuǎn)處的城市燈火上，"她談吐不俗，不愧是貴門出身。她娘家是南方的大家族，如果能攀上林家這條線，你從商更一帆風(fēng)順。"</p>

顧馳淵鉗起一小塊沉香，放入香爐中。</p>

沉香與檀香交織，氤氳出更加深沉的香氣。</p>

"林家的背景，圈子里沒人不知道。"</p>

言外之意—-榮莉不必拐彎抹角。</p>

榮莉輕輕放下茶盞，"我見你每天忙，對(duì)林麗瑩的事沒上心，所以提醒你幾句。"</p>

她直視兒子的眼睛，"權(quán)貴圈里條件好的小姐不少，但像林家小姐這種背景的，著實(shí)不多。你要把握好。"</p>

香爐中的沉香漸漸燃盡，顧馳淵盯著那點(diǎn)點(diǎn)星火，沉默如一座冰山。</p>

窗外，一架飛機(jī)劃過夜空，留下一道轉(zhuǎn)瞬即逝的光痕。</p>

"太太們閑聊時(shí)，何太太同我提了幾句沈惜。"</p>

榮莉突然轉(zhuǎn)換話題，語氣卻更加意味深長，"她夸這孩子穩(wěn)重又漂亮，對(duì)人也有耐心。你說……她是不是對(duì)沈惜有意思？"</p>

顧馳淵的手指在茶盞邊緣停頓了一秒。</p>

"如果真是這樣，也算跟何家攀親了，"榮莉繼續(xù)道，"沈家這些年靠我們接濟(jì)，有些事該聽顧家的意見。"</p>

"這茶淡了，換。"顧馳淵突然開口，聲音冷冽，如冬日寒泉。</p>

侍者悄無聲息地出現(xiàn)，將整套磁窯茶具撤下，換上青釉茶具。</p>

新泡的陳年普洱散發(fā)著醇厚的木香，茶湯如琥珀般透亮。</p>

"你沒聽見我講話？"榮莉微微蹙眉。</p>

她了解兒子的性格——寡淡，冷靜，喜怒不形于色。</p>

但今晚的顧馳淵有些不同，他明明只是安靜地坐著，卻仿佛筑起一道無形的墻，隔絕了所有試探。</p>

"上次在別墅說要給她選人家，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了。"顧馳淵端起茶盞，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。</p>

榮莉的紅唇抿成一條直線，"你覺得她嫁到何家怎么樣？這對(duì)顧家是第二重保險(xiǎn)。"</p>

茶室陷入短暫的寂靜，只有香爐中的灰燼輕輕塌落的聲音。</p>

顧馳淵放下茶盞，青釉與檀木相觸，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，"這件事是何寓的意思，還是何太太的意思？又或者，只是您的一廂情愿？方曼卿那女人，全北城太太的心思有十分，她獨(dú)占九分……嘴皮一開合，分不出真假。"</p>

"那又怎么樣？"榮莉輕笑一聲，"何寓若在感情上的名聲好，能輪得上沈惜嗎？再說，我與方曼卿年輕時(shí)就相識(shí)，這些年雖沒什么往來，但也算有年少的情分。"</p>

榮莉優(yōu)雅地整理著旗袍下擺，"何寓的家世，長相，做事能力，都是圈子里極出色的。他若愿意，由不得惜兒挑剔。"</p>

窗外的城市燈火閃爍了一下，像是呼應(yīng)著室內(nèi)的氣氛。</p>

顧馳淵站起身，走到落地窗前，背影挺拔如松。</p>

"沈惜太年輕，不適合去大家族做太太。"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