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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范

王榮和王晉武默默點頭，他們雖不在陜西，但山西離陜西并不遠，從陜西那邊傳來的情況的確如此。</p>

天災對西北的影響極大，其實并非陜西一地，西北各省皆有影響，就連山西一地同樣也是如此。</p>

這些年朱慎錐在潞州衛(wèi)，尤其是趙屋嶺和羊頭山那邊開荒耕種屯田，儲蓄糧食，之前他們還不理解他為什么這么做，可現(xiàn)在卻已理解了。</p>

民以食為天，沒有吃的話就要餓死，人一旦逼上了絕路，為了生存自然是什么都敢干，這也是流寇最早從陜西出現(xiàn)的緣故。</p>

“至于其二！”朱慎錐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：“就是人禍了?！?lt;/p>

“天災是一，人禍又是一。之前提過，朝廷稅賦不斷，撤裁驛站也是重要原因。就拿高迎祥的部下李自成來說吧，聽聞李自成原本就是驛卒，正是因為朝廷撤裁丟了差事，最終無奈當了流寇?！?lt;/p>

至于李自成殺韓金兒，后來又隱名埋姓去了邊軍當了小官，這些朱慎錐并沒提。因為這并不重要，其關(guān)鍵還是由于李自成沒了差事，后來才發(fā)生了這些事最終走投無路當了流寇。</p>

“天災之下，稅賦不僅未減，反而增加，老百姓本就活不下去了，如此還能得了？再加連年干旱，赤地千里，民間甚至已有易子而食的慘事，這流寇怎么可能少？”</p>

“所以我說，伯雅去陜西擊敗流寇甚至滅掉流寇并不難，畢竟這些流寇不是官兵，都是活不下去的老百姓罷了?？梢獜氐捉鉀Q流寇問題卻是不易，如不能解決陜西問題，消減賦稅，撥款撥糧讓老百姓生活下去，就算前腳剿滅，后腳也會冒出流寇來?！?lt;/p>

“除非有本事把整個陜西的人給殺絕了，沒了人自然也就沒人繼續(xù)造反?？蛇@又可能么？先不說誰敢這么干？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做，能殺得光？野火燒不盡，春風吹又生，流寇一事說起來并非是軍事問題，而是政事問題，解決不了后者，只談前者，哪里能成?。　?lt;/p>

朱慎錐的這番話讓王榮父子不由得沉思，尤其是王榮聽后更是覺得極有道理。</p>

朱慎錐說的沒錯，這的確不是軍事問題而是政事問題，不僅是賦稅，還有土地兼并和其他一系列問題，這些問題不解決，孫傳庭就算殺再多流寇，哪怕就是剿滅高迎祥也是無濟于事。</p>

可問題雖然擺在眾人面前，但在場的人卻無一可以解決。哪怕作為大明天子的崇禎皇帝也是如此，難道崇禎皇帝真的就不知道么？</p>

崇禎皇帝雖然比不上他的哥哥天啟皇帝，但崇禎皇帝并不傻，他雖然登基后做了許多錯事，可至少智商還是在線的，而且他是自朱元璋后唯一一個特別勤政的帝王，每日僅僅睡幾個小時，大多時間都在處理政務，陜西包括天下的情況就算別人不說，他在一些奏折中也能察覺到一二。</p>

可問題在于崇禎皇帝也是沒辦法，現(xiàn)在的大明幾乎已病入膏肓，他手上又沒有魏忠賢這樣得力的人手，而且他的性格缺陷也造成了他的剛愎自用，導致下面陽奉陰違。</p>

崇禎皇帝不是沒看到這些問題，而是他根本就改變不了。他現(xiàn)在只期望能盡快先解決遼東的建奴問題，只要平定了了解，解決了外患，那么就能騰出手處理內(nèi)部，尤其是西北的叛亂和災情。</p>

崇禎皇帝這種做法其實就是飲鴆止渴，他明明清楚這杯摻了毒的水喝下去是致命的，可他卻不得不喝，因為不喝的話就得馬上渴死。自欺欺人的崇禎皇帝把希望寄托在能先苦一苦天下老百姓，盡快解決外部問題，然后再調(diào)轉(zhuǎn)頭處理內(nèi)部問題。</p>

但他怎么都沒想到，外部的問題根本不是那么好解決的，他現(xiàn)在的做法非但起不到快速解決，卻因為不斷增派遼餉導致西北叛亂不休，再加上他一上位就處置了魏忠賢，使得大明財政問題越發(fā)嚴重，下面的稅根本就收不上來，只能繼續(xù)想辦法從老百姓身上弄銀子。一來二去非但沒有緩解，反而把情況搞得越來越糟糕。</p>

孫傳庭雖有才干，可他能做的也是有限。朱慎錐并不看好他在陜西的作為，哪怕孫傳庭帶兵剿滅了流寇，可根本問題不解決，這流寇剿滅了還會繼續(xù)冒出來，這幾乎是一個無解的問題。</p>

面對這樣的情況，眾人也只能長吁短嘆，搖頭不語。不過王榮心中卻微微一動，假如情況繼續(xù)這么惡化下去，那么接下來大明的問題會越來越嚴重，這不也表示朱慎錐的機會來了？</p>

當著王晉武的面，王榮不方便直接詢問，只能旁敲側(cè)擊給了朱慎錐暗示。朱慎錐知道王榮的意圖，卻笑著說自己還沒考慮這些，現(xiàn)在談這些為時過早，還不到時候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