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懷中的慕卿潯動了動，睜開眼睛?！暗骄┏橇?？”</p>

“嗯。”謝緒凌為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，“睡吧，剩下的事，我來處理。”</p>

“我同你一起。”她坐起身，語氣平靜。</p>

謝緒凌沒有反對。他扶著她，走下馬車。</p>

前方，黑壓壓的禁軍如鐵壁般擋住了去路。為首的將領看到他，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，還是硬著頭皮上前一步。</p>

“謝將軍，末將奉旨……”</p>

“讓開?！敝x緒凌只說了兩個字。</p>

那將領面露難色：“將軍，這是陛下的旨意，您不要讓末將難做……”</p>

“我說，讓開?！敝x緒凌重復了一遍。他沒有拔劍，甚至沒有看那個將領。他的存在本身，就是一種無形的威壓。那是從尸山血海里走出來的煞氣，是尋常禁軍根本無法承受的。</p>

禁軍將領汗如雨下，竟然后退了半步。</p>

謝緒凌再不看他，牽著慕卿潯的手，徑直朝前走去。黑色的鐵壁，在他面前，無聲地裂開一道縫隙。他們就那樣，在萬千兵甲的注視下，一步一步，走向那座風雨欲來的皇城。</p>

金鑾殿上，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。</p>

新帝趙泓坐在龍椅上，年輕的臉龐因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。</p>

“謝緒凌！你好大的膽子！”他看到那兩人攜手走進殿內，將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，“擅離北境防線，私通敵國，無視君令，你可知罪？”</p>

謝緒凌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咆哮。他扶著慕卿潯，走到大殿中央，甚至體貼地為她尋了一處可以倚靠的廊柱。</p>

做完這一切，他才轉向龍椅上的皇帝。</p>

“陛下登基，謝某未曾前來道賀，是為失禮?！彼_口了，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，“只是不知，陛下這皇位，坐得是否安穩(wěn)？”</p>

“放肆！”趙泓拍案而起，“你這是在質問朕嗎？來人！給朕將這個叛賊拿下！”</p>

殿外的侍衛(wèi)聞聲而動，卻在殿門處被沈舟和他身后的幾名親衛(wèi)攔住。刀劍出鞘，氣氛劍拔弩張。</p>

“陛下何必動怒?！敝x緒凌慢條斯理地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卷，隨手拋在地上?！斑@是柳家家主寫給北狄大汗的親筆信，信中說，只要北狄出兵，佯攻雪淵，將我引開，事成之后，燕云十六州，可盡歸北狄。陛下可要親自過目？”</p>

趙泓的臉色瞬間煞白。“一派胡言！偽造書信，構陷朝臣，你罪加一等！”</p>

“哦？是嗎？”謝緒凌又取出一物，扔在羊皮卷旁邊。那是一枚北狄王帳的信物?！斑@是北狄使者與柳家聯絡時的信物，不知陛下可認得？”</p>

滿朝文武，一片嘩然。所有人的視線，在謝緒凌和龍椅上的皇帝之間來回移動。</p>

“你……”趙泓嘴唇哆嗦著，說不出話來。</p>

“陛下不必急著否認。”謝緒凌的腳步，開始向著龍椅移動。一步，一步，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?！跋莺ξ?，不過是為了除去我這個前朝舊臣，好為你扶持柳家上位鋪路。畢竟，柳貴妃想要當皇后，柳家想要做國戚，總要有人犧牲。是不是，陛下？”</p>

他的每句話，都像是一記重錘，砸在趙泓的神經上。</p>

“拿下他！給朕拿下他！”趙泓歇斯底里地尖叫。</p>

謝緒凌已經走到了御階之下。他沒有停步，繼續(xù)向上。</p>

“陛下，你弒兄篡位，勾結外敵，構陷忠良?！彼鹗?，將最后一樣東西，輕輕放在了御案之上，就在那方代表著至高皇權的玉璽旁邊。</p>

那是一幅畫。</p>

一幅早已被風雪浸透，邊角都已破爛的稚子嬉戲圖。畫上的墨跡暈染開來，但依稀能辨認出，是兩個小小的孩子，在雪地里堆著雪人。</p>

看到那幅畫，趙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，頹然跌坐回龍椅上。</p>

“這幅畫，”謝緒-凌說，“是我從先帝的衣冠冢里，取出來的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