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：首戰(zhàn)（二）

“漢人有句老話，叫射人先射馬、擒賊先擒王。待三日后宋人果真派遣軍隊(duì)前來驅(qū)逐，若能一舉將此軍主帥，或有以此為依仗，與宋國交涉，迫使宋國放棄編戶。即使宋國不答應(yīng)，也可重重削弱其士氣?！?lt;/p>

在三日前的諸羌部落族長會議時，黃羊部落的族長甲爾出計道。</p>

諸羌部落族長紛紛點(diǎn)頭，阿瑪族長亦不例外，隨即他皺眉問道：“可宋人兵多，如何擒其主帥？”</p>

甲爾正色道：“可以佯敗引開宋軍騎兵，宋軍只要失了騎兵，剩下步卒便是待宰羊羔，介時你親率族中勇兒突擊宋軍本陣，其必驚慌逃竄，而后一舉可擒?！灰茏∷诬娭鲙洠词巩?dāng)時宋軍兵多，也無濟(jì)于事?！?lt;/p>

“唔?！卑斪彘L深以為然地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</p>

“駕駕！”</p>

在率領(lǐng)族中勇兒突擊宋軍本陣的途中，阿瑪族長腦海中浮現(xiàn)出三日前黃羊部落族長甲爾的話。</p>

迄今為止，甲爾族長的計策執(zhí)行地非常順利，盡管引誘宋軍左翼的一千二百名騎兵并未成功，但所幸天佑他阿瑪部落，宋軍右翼的近五千騎兵卻被成功引走，致使宋軍右翼防御薄弱，只要他所率二千余族中勇兒能殺到宋軍本陣，趁其混亂之際一舉將宋軍主帥擒獲，那么此戰(zhàn)便大功告成！</p>

就在他心中暗喜之際，不遠(yuǎn)處有勇士吉爾瑪大喊道：“族長，宋軍左翼派騎兵來截?fù)袅耍　?lt;/p>

阿瑪神色一凜，在策馬奔騰的途中瞥了一眼宋軍左翼，瞥見“涇原路都監(jiān)郭”字樣的旗幟。</p>

郭逵……</p>

阿瑪認(rèn)得郭逵，畢竟郭逵在陜西也小有名氣，自其兄長延州西路都巡檢使郭遵在宋夏戰(zhàn)爭中被夏軍所殺，戰(zhàn)死沙場后，郭逵便以區(qū)區(qū)十八歲之齡蔭補(bǔ)為三班奉職，恰巧當(dāng)時范仲淹正在陜西任都部署，念其兄之勇，便將郭逵調(diào)到麾下，待其如子侄一般。</p>

范仲淹，那可是被夏人稱作“小范老子”的人物，介時麾下有狄青、種世衡、張亢、王信、周美等一干善戰(zhàn)之將，就連夏人不敢冒犯，稱“今小范老子腹中有數(shù)萬甲兵，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。”</p>

順便一提，“大范老子”即范雍。</p>

當(dāng)時郭逵便在范仲淹麾下，雖名氣遠(yuǎn)不如狄青、種世衡、張亢等人，但也逐漸嶄露頭角，故阿瑪也知曉，甚至還見過幾面。</p>

不愧是昔日小范老子手下的小將，非尋常不知兵的文官可比。</p>

心中暗暗感慨一聲，阿瑪當(dāng)機(jī)立斷大喊道：“吉爾瑪，你領(lǐng)五百騎截住來騎，我自領(lǐng)余下族兒突擊宋軍本陣！”</p>

“是！”吉爾瑪大聲回應(yīng)，連連呼喊了幾個族內(nèi)姓氏，率領(lǐng)數(shù)百騎直撲試圖攔截阿瑪族長的郭逵麾下一千二百騎。</p>

“該死！”</p>

沖在最前的郭逵麾下蕃落軍團(tuán)的營指揮使格桑大見此暗罵一聲，大聲喊道：“沖過去！截住羌首！”</p>

吉爾瑪這邊亦同時下達(dá)命令：“截住他們！”</p>

兩撥騎兵互不退讓，狠狠撞在一起，一時間人仰馬翻者不計其數(shù)，戰(zhàn)馬嘶吠及人的痛苦哀嚎此起彼伏。</p>

就連營指揮使格桑也被一名阿瑪部落族騎撞下馬來，重重摔在地上，所幸并未受傷，氣急的他當(dāng)即抽出刀來，一刀便砍在那名羌人的脖頸處，迸射的鮮血頓時呲了他一臉。</p>

“還愣著做什么？繞過去！追！”</p>

抹了抹臉，他急切沖著不遠(yuǎn)處數(shù)百并未落馬的蕃落騎兵大喊，后者因?yàn)榧皶r減速，故并未與吉爾瑪那數(shù)百騎迎面相撞，但這一耽擱，也使得他們離羌首阿瑪親率的那支騎兵愈來愈遠(yuǎn)，短時間內(nèi)已難以追上，更別說這附近的阿瑪部落羌人還在忘命地阻攔他們。</p>

“我去追，跟我來！”</p>

另一名蕃落軍團(tuán)營指揮使依勒大喊一聲，率領(lǐng)數(shù)百騎馳援本陣，但遺憾的是，因?yàn)榧獱柆斶@數(shù)百騎豁出性命的攔截，羌部落首領(lǐng)阿瑪那約一千五百騎，已突擊至距趙旸不到一里之地。</p>

此時他已清楚可以看到嚴(yán)正以待的天武法，隊(duì)形也不緊密，否則單這么一下，傷亡恐怕不會低于三四百。</p>

當(dāng)然，即便如此，阿瑪族長在聽到族人落馬時的驚呼與慘叫時亦心如刀絞，不過理智令他狠下心，死死盯著遠(yuǎn)處宋軍本陣處那桿“趙”字帥旗。</p>

隨即，他終于徹底看清了圍在那桿帥旗處的宋軍，一支全身披甲，只有雙目處露出縫隙的宋軍。</p>

這支宋軍……</p>

阿瑪?shù)哪樕下冻鰩捉z震驚，但戰(zhàn)馬沖刺的速度也已來不及讓他另做他想，他只能咬牙一路向前。</p>

眼見來騎越來越近，王中正、王明、陳利、孫昌、魏燾、鮑榮等御帶器械紛紛色變：“郎中……”</p>

趙旸臉上笑容依舊，但嘴里說出的話卻不客氣：“收聲！誰敢多說一句，自回汴京！”</p>

幾人紛紛看向王中正，可惜王中正也不敢作聲，彼此面面相覷之余，唯有暗暗嘆息：若果真被羌騎突破，誓死保護(hù)郎中就是了。</p>

整個過程范純?nèi)逝c文同都看在眼里，但也視若無睹。</p>

他二人也與趙旸一般，面帶笑容，甚至文同還對迎面而來的羌騎評頭論足，談笑風(fēng)生。</p>

見三人如此從容鎮(zhèn)定，附近的天武軍更是安定。</p>

“準(zhǔn)備接戰(zhàn)！舉槍！”</p>

“弩手自由射擊，待敵近身，棄弩用劍?！?lt;/p>

隨著三營指揮使陳錦一聲令下，天武第五軍三營、四營禁兵紛紛擺出迎敵架勢，每營三百名槍手斜舉長達(dá)丈余的長槍，槍尾拄在地面，斜持槍身，構(gòu)筑起一道針對騎兵的死亡防線，銳利的槍尖在陽光下閃耀致命的寒芒。</p>

“撐?。〔灰窇?！”</p>

“你等身上堅甲足以保護(hù)你等周全！”</p>

四營指揮使岳嘉亦大聲激勵士氣。</p>

說話間，阿瑪族長所率一千五百騎猛地沖入天武軍三營、四營防線，沖在最前方的羌騎即是嗷嗷叫著激勵勇氣，但最終也難免被宋軍的槍林刺穿，甚至于，他身后的友騎也難逃厄運(yùn)，亦被同一桿長槍刺穿，槍尖洞穿肉體的噗噗聲此起彼伏。</p>

整整二三百騎，眨眼之間被串成肉串，慘不忍睹。</p>

而同一時間，天武軍前排槍兵，也紛紛被奔馳而來的羌騎撞倒，甚至被馬蹄踐踏而過。</p>

但令人震撼的是，即便是憑借戰(zhàn)馬沖刺的高速，阿瑪部落也僅僅只是堪堪突破三排槍手，還只是十丈左右的區(qū)域，更駭人的是，被撞倒在地的天武軍軍士，居然很快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了，甚至是那些被馬蹄踐踏而過的禁兵。</p>

怎么會？</p>

不少羌騎大驚失色，其中一人狠狠砍在一名正準(zhǔn)備爬起來的天武軍禁兵脖頸處，只聽叮地一聲，砍刀被后者脖頸處的兜鍪簾葉彈開，那名天武軍禁兵又是一個蹌踉摔倒在地，但隨即便又搖搖晃晃站在起來。</p>

“死！”那名羌人再復(fù)一刀。</p>

天武軍禁兵舉臂抵擋，只見砍刀斬在其手甲處，用力之猛竟砍飛了幾片臂甲上的甲片，嵌入內(nèi)襯的牛皮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