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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從廣略一點頭，隨即目光掃向趙旸及張堯佐，冷哼一聲，率先走出室外。</p>

此時在宮內(nèi)，由于趙旸就派人向官家報備張堯佐設宴這事，因此官家在福寧殿用罷晚膳后便去了張貴妃的寧華殿。</p>

結(jié)果正在纏綿之際，忽然得報，據(jù)稱是有開封府官員急報宮內(nèi)，言張堯佐、趙旸與劉從廣、李家兄弟等在礬樓起了沖突，雙方大打出手。</p>

官家大為驚怒，在問清楚情況后，一面派內(nèi)殿崇班袁正去開封府轄下左右軍巡院，即通俗開封府刑獄，釋放劉從廣及李家兄弟，并將其帶入宮內(nèi)；一面派同為內(nèi)殿崇班的關彥奔赴開封府本衙，詔令趙旸、張堯佐立即進宮。</p>

趙旸與張堯佐率先到福寧殿，一見張貴妃亦在官家身旁，張堯佐心底暗自松了口氣。</p>

一見二人，官家便斥道：“看你等做的好事！”</p>

趙旸不滿反駁道：“又非我與張知府主動惹事，分明是劉從廣及李家兄弟……”</p>

“是啊官家，臣與趙正言實屬冤枉啊?！睆垐蜃粢喑鲅愿铰?，將事情經(jīng)過一五一十告知官家。</p>

“果真如此？”趙禎看向鼻青臉腫的王中正等人。</p>

王中正等人本就心中窩火，再加上張堯佐并未太過夸大事情，紛紛點頭附和。</p>

從旁張貴妃忿忿地幫腔道：“臣妾大伯今日才當上知開封府事，劉從廣與李家兄弟便如此挑釁，官家千萬不能寬恕，定要嚴懲一番?！?lt;/p>

趙禎瞥了一眼衣袍破損、蓬頭散發(fā)的趙旸與張堯佐，沉著臉并未做聲。</p>

不久，崇班袁正亦領著劉從廣及李家兄弟來到福寧殿，同樣是衣袍破損、蓬頭散發(fā)，其中最凄慘的莫過于李瑋，被趙旸打地鼻青臉腫，別說趙禎，就連張貴妃都不禁睜大了眼睛。</p>

“懇請官家為小婿做主！”</p>

李瑋一見官家便跪倒在地。</p>

趙禎忙上前將其扶起，怒道：“誰將公炤傷成這樣？”</p>

“是他！”李瑋扯著官家的衣袖指向趙旸，哭求道：“請官家定要為小婿做主。”</p>

趙禎氣得轉(zhuǎn)頭看向趙旸，趙旸攤攤手道：“官家，他先動的手?！?lt;/p>

“胡說！分明是伱先譏笑……譏笑我長得丑?！崩瞵|氣道。</p>

“那也是你先取笑我字跡丑……”</p>

眼見雙方都要爭吵起來，趙禎喝止道：“夠了！景元，你來說?！?lt;/p>

景元，即劉從廣表字。</p>

“是?！眲膹V拱拱手，猶豫道：“確實是六郎先動手不假，但他并未打中趙正言，相反趙正言不依不饒，將六郎傷至這般……”</p>

“哼，這話真可笑?！睆堎F妃主動替趙旸說情道：“只許你等動手，就不許人還手？嘖嘖，好好的俊小郎，都破相了……”</p>

她招招手讓趙旸走近，將趙旸下頜及脖子上兩道血痕指給官家看。</p>

官家看看鼻青臉腫的李瑋，又看看只有輕傷的趙旸，黑著臉沒有理會，問劉從廣道：“據(jù)朕所知，張堯佐在二樓擺宴，而你等在三樓，為何要去他會宴？”</p>

“這……”劉從廣無言以對。</p>

從旁李家五郎李瑊語氣不足道：“我等……本欲去替他祝賀……”</p>

眼見官家瞥眼看來，李瑊愈發(fā)心虛，低下頭默不作聲。</p>

看著低頭默不作聲的劉從廣與李家兄弟，趙禎又瞥了一眼趙旸，見后者昂頭挺胸一副理直氣壯之色，便已猜到誰是誰非，沉聲道：“景元，你帶李家諸郎去御藥院，找供奉官為其診治一番，而后你領他們先歸家中，歇養(yǎng)幾日。”</p>

在劉從廣拱手領命之際，李偉一臉不甘，似乎還想再說什么，卻被劉從廣拉走了。</p>

待等劉從廣與李家兄弟離開后，趙禎轉(zhuǎn)頭看向趙旸與張堯佐。</p>

相較張堯佐低著頭似乎仍有些不安，趙旸卻面色自若，趙禎氣道：“你還一臉若無其事？”</p>

趙旸攤攤手道：“官家也聽過是非曲直了，我與張知府已經(jīng)忍讓了，是對方不依不饒……”</p>

“如此你便下得重手，將李家六郎打成那副模樣？”趙禎氣道。</p>

趙旸愣了下道：“就如娘娘所言，他先動手打人，難道官家還不許我還手？”</p>

“就是?！睆堎F妃在旁幫腔道：“小郎也傷得不輕……”</p>

趙禎氣得諷刺道：“他身上傷勢，加起來都不及他打人的那只手傷得重！要說破相，也是李家六郎?！?lt;/p>

張貴妃撇撇嘴道：“李家六郎本來生得就丑，還能再打壞了？反而臣妾方才還覺得好看了些呢……”</p>

眼見趙禎面色更差，趙旸亦忍不住暗下苦笑，若非他可以斷定張貴妃是真站在他們這邊的，他真有些懷疑這位娘娘是故意拱火。</p>

半晌，趙禎深吸一口氣對趙旸道：“無論如何，你將其傷成這般便是你的不是！”</p>

趙旸愣了下，皺眉道：“官家，以當時的情況是收不住手的，我若不還手，就要像中正他們那般，白白挨揍……”</p>

“你就不知躲么？”趙禎氣道：“有王中正他們保護，朕不信你會被打，你分明就是得理不饒人，仗著朕對你的容忍肆無忌憚！”</p>

趙旸愣了下，半晌道：“……即使如此，也是他們先來挑事的，我記得有句話叫可一不可再……”</p>

“還要頂嘴！”趙禎氣道：“你可知劉從廣與李家兄弟乃何人？劉從廣從小與朕相伴長大，李家兄弟更是朕的表親，甚至被你毆至幾近破相的，還是朕的女婿！你就不替朕想想？”</p>

“……”</p>

趙旸目視著趙禎，半晌拱手道：“臣知錯了?！?lt;/p>

“哼，每次都說知錯，卻不見有何反省，這幾日你給朕老老實實呆在宮內(nèi)！”</p>

趙禎冷哼一聲，起身走向殿外。</p>

張貴妃起身緊隨而去，臨行前不忘安撫趙旸：“無須擔憂，本宮會替你求情?！?lt;/p>

趙旸微微一笑，目送趙禎的目光平靜而淡漠。</p>

“牽連到老弟了……”張堯佐如釋重負之余，有些愧疚道。</p>

趙旸淡淡一笑，也沒說什么，自顧自回到寢室內(nèi)歇息。</p>

王中正等人面面相覷。</p>

次日，即正月二十五，又是早朝之日。</p>

自首相陳執(zhí)中起，殿內(nèi)朝官紛紛起奏要事。</p>

待奏完國事，又有御史湜、知諫院毋湜上奏彈劾張堯佐與趙旸昨晚于礬樓與人毆斗，有損朝官名聲。</p>

新任權知開封府事張堯佐極力辯解，卻不見趙旸出聲反駁，這令殿內(nèi)君臣皆十分意外。</p>

半晌，趙禎點點頭道：“此事朕已知曉，過兩日朕會做出處置，諸卿可還有事要奏？”</p>

話音剛落，就聽殿內(nèi)響起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：“臣趙旸有劾奏。”</p>

趙禎一愣，誤以為趙旸要彈劾劉從廣及李家兄弟，余怒未消的他心中更氣，不悅道：“你又要彈劾誰？”</p>

在劉湜、毋湜二人忐忑之際，趙旸高聲奏道：“臣要彈劾……工部員外郎、右正言趙旸！”</p>

唔？</p>

殿內(nèi)君臣皆是一愣。</p>

此時卻聽趙旸繼續(xù)劾奏道：“……其已近成年，不應再居于宮內(nèi)，官家將其置于宮內(nèi)于制不合，臣懇請官家下令命其遷出宮外，不得再遷回！”</p>

此言一出，殿內(nèi)寂靜無聲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