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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見呂大防對此憂心忡忡，趙旸笑著鼓勵(lì)道：“以諸位的才華，相信定能高中，狀元、榜眼、探花，也未必不能?！?lt;/p>

眾人哈哈大笑，但又紛紛搖頭：“難吶?！?lt;/p>

想要在三萬余考生中脫穎而出就實(shí)屬不易，即便是范純?nèi)实热艘膊桓以偕萸笃渌?lt;/p>

隨后眾人又聊到這屆考生，主要是趙旸對此很感興趣，好奇問道：“這屆學(xué)子有哪些有名的嗎？”</p>

“名聲么？”錢公輔摸摸下巴道：“最有名應(yīng)當(dāng)數(shù)王安仁吧？江淮學(xué)子爭欲為師……”</p>

“王安仁？”趙旸愣了愣，覺得這名字有點(diǎn)耳熟，畢竟這名字與他記憶中某個(gè)名人就相差一字。</p>

仿佛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，范純?nèi)瘦p笑道：“你是想說慶歷二年進(jìn)士王安石吧？”</p>

趙旸一臉驚訝道：“二人果真有關(guān)聯(lián)？”</p>

范純?nèi)庶c(diǎn)頭道：“不錯(cuò)，王安仁乃王安石同父異母之兄……”</p>

“堯夫如何得知的？”錢公輔、沈遘二人也來了興致。</p>

范純?nèi)式忉尩溃骸凹腋府?dāng)時(shí)正在汴京，不過他也是從醉翁歐陽公口中得知……”</p>

“醉翁歐陽公？”趙旸一愣，猜道：“歐陽修……公？”</p>

“對。”范純?nèi)庶c(diǎn)頭道：“據(jù)說歐陽公當(dāng)時(shí)對王安石的文采頗為推崇，可惜……聽說當(dāng)時(shí)王安石本被考官列為第一，但因在答官家提問時(shí)有句話惹得官家不快，遂與狀元失之交臂，只得第四名……”</p>

趙旸頗為興奮于又聽到了一個(gè)熟悉的名人，好奇問道：“什么話？”</p>

“呃……”范純?nèi)湿q豫片刻，直到幾人多次追問，他才低聲道：“孺子其朋?！?lt;/p>

沈遘一愣，隨即失笑道：“好個(gè)王安石……”</p>

趙旸對此不甚明了，虛心問道：“這句話怎么了？”</p>

沈遘笑著解釋道：“此句出自《尚書·周書·洛誥》，原文為‘孺子其朋，孺子其朋，其往’，乃周公告誡成王之言，意為……呃，即長者告誡年輕君主，今后要與群臣如親朋般融洽相處……”</p>

好家伙……</p>

趙旸險(xiǎn)些笑噴。</p>

從旁錢公輔也搖頭道：“若非失言，便是此人太狂傲，這第四名，不冤枉?！?lt;/p>

“相較馮京如何？”沈遘笑著道</p>

“呵?！卞X公輔輕哼一聲。</p>

“馮京？”趙旸對這個(gè)名字亦有些印象，驚訝道：“這人怎么了？”</p>

“無他，太過狂傲罷了。”沈遘輕笑道。</p>

從旁呂大防低聲解釋道：“趙小哥不知，此人在眾舉子中頗為有名，不過是不怎么好的名聲，凡是接觸過他的，都說他太過于狂傲，目無旁人，入京以來最喜與人比試學(xué)問，人若答不上來，他便揶揄譏諷，年初我與堯夫去拜會他，他聽說堯夫乃范相公之子，便要與堯夫比試學(xué)識……”</p>

“結(jié)果呢？”趙旸好奇問道。</p>

范純?nèi)噬裆行?fù)雜，半晌尷尬道：“此人確實(shí)有才華，我不如他?！?lt;/p>

趙旸還未開口，呂大防便反駁道：“堯夫何必妄自菲?。空摻?jīng)義，你與他不相上下，至于策論……他所謂指出范相公改革政令之弊端，在我看來也不過是夸夸其談，就說吏治一項(xiàng)，他取笑范相公過于空談，此事難以貫徹上下，可難道就因?yàn)榧?，就要放任吏治不管？哼！?lt;/p>

“息怒息怒?！鄙蝈苄χ矒釁未蠓?，帶著幾分遺憾道：“我也與此人打過交道，才華確實(shí)是有，但就如我所言，太過于狂傲，不顧同年之情，志得意滿，對旁人評頭論足，我便是聽說此事，便特地去尋他為難，可惜……此人確實(shí)是有才華的，我辯他不過?！?lt;/p>

“人家畢竟是州試解元?！卞X公輔淡淡道，顯然也聽說過這類消息。</p>

隨后幾人又陸續(xù)談到朱臨、黃廱、黃序、劉恕、李常、邱子諒、徐元黨、李山甫、文同等數(shù)十名打過交道的同年舉子，可惜趙旸對這些人都沒什么印象。</p>

忽然，沈遘好似想到了什么，從懷中取出一本書遞給范純?nèi)剩骸半U(xiǎn)些忘了，上回堯夫向我借這一卷時(shí)我還未看完，今日給你帶來了?！?lt;/p>

“多謝。”范純?nèi)市老驳亟舆^書。</p>

趙旸瞄了一眼，看到封面上寫著《文苑英華》四字。</p>

呂大防也好奇地看了一眼，隨即驚訝道：“這是刻印書么？官刻還是私刻？價(jià)錢不低吧？”</p>

沈遘笑著道：“官刻我從何處入手？此乃我臨安的坊刻，價(jià)錢嘛，這樣一卷只需三四百文。”</p>

“三四百文？”呂大防睜大了眼睛，難以置信道：“請人抄書，這樣一卷少說也要一千文……”</p>

范純?nèi)室囿@訝道：“臨安坊刻如此廉價(jià)么？我昔日在蘇州購書，同樣是印刻書，也要七八百文一卷?！?lt;/p>

沈遘點(diǎn)頭笑道：“之前的確是，那時(shí)我臨安也是這個(gè)價(jià)錢，然去年年初，我臨安有一人改良了雕版印刻，開創(chuàng)了膠泥活字之術(shù)……”</p>

嗯？</p>

趙旸一愣，猛地抬頭問道：“文通兄，你可知那人叫什么？”</p>

“畢昇?！鄙蝈艽鸬馈?lt;/p>

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，得來全不費(fèi)工夫，趙旸忍著驚喜問道：“怎么寫？”</p>

沈遘雖一臉疑惑，但也用筷子蘸著酒水在桌上寫下那人名字，趙旸大致能辨認(rèn)正是畢昇二字——盡管畢字是繁體。</p>

“這卷書能不能借我？”</p>

“這……”沈遘猶豫看向范純?nèi)?，“我已借于堯夫，只要堯夫……?lt;/p>

“我不急?！狈都?nèi)蕦⑹种袝磉f給了趙旸，他大致可以猜到趙旸的目的。</p>

“抱歉，幾位接著聊，我去方便一下?！?lt;/p>

將書卷揣入懷中，趙旸起身離開雅間，關(guān)上門，留下呂大防幾人面面相覷。</p>

“咳！”</p>

隨著趙旸在隔壁雅間緊閉的門外重咳一聲，隔壁雅間立馬打開，王中正與王明邁步走出，拱手行禮。</p>

只見趙旸看了眼范仁純那間雅室，將書卷輕拍在王中正胸前，低聲道：“此書即是畢昇所刻印，立刻派人回宮告知……我那位堂叔，這名巧匠如今身在兩浙路的臨安，請他務(wù)必派人將其全家請來汴京?！?lt;/p>

“是！”王中正應(yīng)聲道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