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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帥，你不對勁！

帥府，后院。</p>

夜風(fēng)卷著草木的濕氣，吹動檐下燈籠。</p>

影子幾個閃爍，便徹底融入了夜色，了無痕跡。</p>

穆清影站在廊下，風(fēng)吹起她的衣角。</p>

她沒有回頭，只是靜靜地攤開手掌。</p>

掌心躺著一張紙，最尋常的草紙，折疊的手法很粗糙。</p>

紙上沒有抬頭，沒有落款。</p>

只有一行字，墨跡干澀，字跡也談不上任何章法，卻有一種蠻橫的力道，仿佛不是寫在紙上，而是直接烙印在人的腦子里。</p>

《前朝宮闈秘聞錄》，庚字架，上洇開一團刺目的污跡。</p>

她沒有理會，只是用手撐著額頭，閉目養(yǎng)神。</p>

可腦海里卻翻江倒海，不得安寧。</p>

奏章堆積如山，北境的軍費虧空，南蠻的異動，河道的疏通，世家的掣肘……每一樁，每一件，都纏繞著這個龐大的帝國，也纏繞著她。</p>

文體仁在朝堂上那句失言，此刻卻如魔音貫耳，反復(fù)回響。</p>

“若……若鳳淵還在……”</p>

是啊。</p>

若他還在……</p>

凌傲雪的心口猛地一抽，那股熟悉的，幾乎要將人撕裂的劇痛再次襲來。</p>

她記得很清楚，三年前，戶部與工部為了一筆治水款項相互攻訐，奏章吵了半個月沒有結(jié)果。他只用了一個下午，讓兩部尚書在冷宮的廢井邊站了一個時辰，事情就解決了。</p>

他用的手段，總是那么離經(jīng)叛道，卻又精準得可怕。</p>

他總能看透人心最深處的貪婪與恐懼。</p>

可現(xiàn)在，他不在了。</p>

“陛下?！?lt;/p>

殿外，內(nèi)侍尖細的聲音打破了死寂。</p>

“鎮(zhèn)國元帥穆清影，求見?！?lt;/p>

凌傲雪的身體瞬間繃直，所有疲憊與軟弱被一掃而空。她重新坐正，拾起那支朱筆，再次成為了那個君臨天下、威嚴莫測的女帝。</p>

“宣?！?lt;/p>

聲音不大，卻在大殿中激起層層回音。</p>

穆清影一身玄甲，大步走入殿中。</p>

甲葉隨著她的步伐相互碰撞，發(fā)出清脆而富有節(jié)奏的鏗鏘聲，那是在戰(zhàn)場上才會有的聲音，帶著鐵與血的味道，將紫宸殿的沉悶空氣都沖散了幾分。</p>

她走到殿中，單膝跪地，聲如金石。</p>

“臣，穆清影，參見陛下。”</p>

“穆帥平身。”凌傲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，看不出喜怒，“深夜入宮，所為何事？”</p>

穆清影站起身，從懷中取出一份卷宗，雙手呈上。</p>

“陛下，臣在整理北境軍務(wù)檔案時，發(fā)現(xiàn)一樁舊案。三月前，皇城禁軍一支十二人的巡邏小隊在宮城外圍失蹤，至今活不見人，死不見尸。此事被京兆府以‘遭遇高階妖獸’為由倉促結(jié)案，臣以為，其中或有蹊蹺?！?lt;/p>

內(nèi)侍接過卷宗，快步呈到御前。</p>

凌傲雪翻開卷宗，一目十行。</p>

確有此事。</p>

她甚至記得，當(dāng)初是她親口準許了結(jié)案的奏請。</p>

皇城腳下，禁軍失蹤，此事傳揚開來，只會動搖人心。</p>

她的指尖在卷宗粗糙的封皮上輕輕敲擊著，一下，又一下。</p>

“穆帥的意思是？”</p>

“事關(guān)宮城安危，禁軍事小，社稷事大。”穆清影的聲音沉穩(wěn)，不卑不亢，“臣懷疑，此事并非妖獸所為，可能與前朝流傳下來的一些禁忌之術(shù)有關(guān)。為查明真相，杜絕后患，臣懇請陛下恩準，容臣進入皇家書庫，查閱相關(guān)典籍，以尋線索?！?lt;/p>

皇家書庫！</p>

這四個字，像一根燒紅的鐵刺，狠狠扎進了凌傲雪的腦子里。</p>

她的動作停頓了。</p>

一股寒意，從心底最深處升起，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。</p>

鳳淵。</p>

那個男人，在她面前不止一次地，或明或暗地，表露出對皇家書庫的興趣。</p>

而穆清影……</p>

大夏不敗的軍神，她最信任的臂膀。</p>

她去了冷宮。</p>

然后，她就入了圣境。</p>

現(xiàn)在，她用一個看似毫無破綻的理由，要進入皇家書庫。</p>

這一切，會是巧合嗎？</p>

凌傲雪抬起眼，眸光如雪，直視著殿下那張沉靜如水的臉。</p>

“一樁三月前的懸案，也值得穆帥親自費心？”</p>

她的聲音陡然轉(zhuǎn)冷，帝王的威壓如潮水般涌向穆清影。</p>

“還是說，我大夏的京兆府、大理寺，都成了擺設(shè)，已無人可用了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