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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偶有所得？”</p>

她重復著這四個字，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。</p>

“清影，你是在對朕說笑嗎？”</p>

“困擾你數十年，讓你道基崩塌的死結，一句‘偶有所得’就解開了？”</p>

鳳眸瞇起，帝王的威壓如潮水般涌出，一瞬填滿了御書房的每一個角落。</p>

她想起了暗衛(wèi)的那份密報。</p>

今天，穆清影去了冷宮。</p>

一個荒唐到讓她發(fā)笑，卻又讓她心臟狂跳的念頭，不可遏制地涌了上來。</p>

她的聲音，徹底冷了下去。</p>

“穆清影?！?lt;/p>

“你的破境，和你今天去的地方……”</p>

“有關嗎？”</p>

最后三個字，一字一頓，如三座山，壓向穆清影。</p>

女帝的質問，直指她最想守護的那個秘密！</p>

穆清影的心，猛地向下一沉。</p>

可她的腦海中，沒有浮現出盛怒的帝王，也沒有感受到這滔天的威壓。</p>

只有一道淡然的背影。</p>

一碗清澈見底的水。</p>

和那句平淡卻重于泰山的囑托——“再來見我”。</p>

那是先生！</p>

是她此生最大的造化，是她道途重生的根源！</p>

先生的安寧，比她的性命，比這鎮(zhèn)國元帥的身份，甚至比她對大夏的忠誠……更重要！</p>

這個念頭，讓新生的道心，堅如磐石。</p>

她再次躬身，頭顱垂得更低，姿態(tài)愈發(fā)恭順。</p>

“陛下明鑒?！?lt;/p>

“臣所言，句句屬實?！?lt;/p>

“臣，不敢欺君?！?lt;/p>

這是她第一次。</p>

第一次，對她宣誓效忠、扶持登基的帝王，撒謊。</p>

這個謊言，似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，驟然出現在君臣之間。</p>

從此，便是天塹。</p>

凌傲雪死死地盯著她。</p>

帝王的目光化作利劍，試圖刺穿她的軀殼，洞穿她的識海，挖出她最真實的想法。</p>

她要看到破綻！</p>

但是，沒有。</p>

她失敗了。</p>

此刻的穆清影，心境如鐵，道心如淵，隔絕了她所有的窺探。</p>

那張臉上，除了軍人的鐵血，臣子的恭敬，再也找不到第三種東西。</p>

凌傲雪感到了失望。</p>

緊接著，是憤怒！</p>

是獵物掙脫了陷阱，是棋子跳出了棋盤的憤怒！</p>

她感覺到了。</p>

她手中這柄最鋒利、最聽話的劍，第一次，生出了自己的意志。</p>

她失去了對這柄劍百分之百的掌控！</p>

強烈的危機感，混合著一種被最信任之人隔絕在外的背叛感，瘋狂地沖刷著她的理智。</p>

她收回了所有威壓，像是用盡了力氣，疲憊地揮了揮手。</p>

聲音里，再無溫度。</p>

“罷了?！?lt;/p>

“你退下吧。”</p>

“臣，告退?！?lt;/p>

穆清影再次行禮，而后轉身，一步，一步，退出了御書房。</p>

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穩(wěn)。</p>

沉重的殿門，在她身后合攏，發(fā)出一聲悶響。</p>

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。</p>

御書房內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</p>

下一瞬！</p>

砰?。?！</p>

一聲巨響！</p>

凌傲雪猛地站起，一掌將龍案上那方象征著帝王權柄的傳國玉璽，狠狠掃落在地！</p>

堅硬的玉璽砸在金磚上，發(fā)出一聲哀鳴，剎那四分五裂！</p>

碎玉飛濺。</p>

她胸口劇烈起伏，死死盯著窗外，那個方向，是冷宮。</p>

那雙曾經盛滿狂喜的鳳眸，此刻只剩下兩樣東西。</p>

焚天的怒火。</p>

與濃到化不開的驚疑。</p>

“鳳淵……”</p>

她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，每一個字都帶著殺意。</p>

“你，到底是個什么東西？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