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恐懼的浪潮退去，一種更猛烈的情緒涌了上來。</p>

希望！</p>

他是溺水者眼前唯一的浮木！</p>

他是絕境中唯一的光！</p>

能一語道破她的死局，那他……一定有辦法！</p>

穆清</p>

影的眼神變了。</p>

掙扎、不甘、殺意、驕傲，在這一刻盡數(shù)沉淀，化作了最原始的求生之念，求道之誠。</p>

她深吸一口氣，從門框上站直了身體。</p>

她抬手整理好略顯散亂的衣甲。</p>

而后。</p>

她面向鳳淵那道背影，雙膝并攏，膝甲砸在地板上，發(fā)出沉悶的叩響！</p>

右手握拳，橫于胸前，猛地捶擊左胸心臟位置的甲胄！</p>

“嘭！”</p>

大夏軍中至高之禮！</p>

唯面君、拜師可用！</p>

“穆清影，懇請先生……”</p>

她的聲音，第一次出現(xiàn)了無法抑制的顫抖，甚至帶上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哭腔。</p>

“教我！”</p>

鳳淵沒有轉(zhuǎn)身，對此沒有半分意外。</p>

一切，皆在他算中。</p>

“你的問題，不難解?！?lt;/p>

他的聲音從窗邊傳來，淡漠依舊。</p>

“解藥，方才已給你。”</p>

穆清影猛地抬頭。</p>

解藥？</p>

給了？</p>

她的目光一瞬鎖定在桌上，那碗自始至終都靜置在那里的清水。</p>

她的眼神里，是不解。</p>

“水？”</p>

“對，就是水?！?lt;/p>

鳳淵的聲音里，終于多了一點(diǎn)指點(diǎn)的意味。</p>

“上善若水，何解？”</p>

穆清影一怔，她從未思索過這個(gè)問題。</p>

“水，利萬物而不爭，是為德?！?lt;/p>

“其形無常，遇方則方，遇圓則圓，是為變?！?lt;/p>

“其性至柔，可潤物無聲；其勢至剛，可覆滅天地，是為濟(jì)?！?lt;/p>

鳳淵寥寥數(shù)語，為她揭開了大道截然相反的另一面。</p>

“你的殺戮道，有形有質(zhì)，過剛過銳，一往無前，卻不懂何為變通，何為包容?！?lt;/p>

“你缺的，正是水的德，水的變，水的剛?cè)岵?jì)?！?lt;/p>

他輕輕揮了揮手。</p>

“去吧?！?lt;/p>

“這碗水帶走。”</p>

“何時(shí)，你能從這碗水中，悟出屬于你自己的‘剛’與‘柔’，何時(shí)你能明白，何為‘包容’，何為‘變化’，再來見我?！?lt;/p>

“屆時(shí)，本座自會傳你真正的護(hù)道之法?！?lt;/p>

水……</p>

穆清影咀嚼著這個(gè)字，一個(gè)嶄新的世界在她面前緩緩展開。</p>

她心中的殺意、恐懼、迷茫，此刻盡數(shù)化為對眼前這道背影的無上崇敬。</p>

這是她的機(jī)緣！</p>

此生最大的機(jī)緣！</p>

她沒有再多問一個(gè)字。</p>

她對著鳳淵的背影，鄭重地，磕了三個(gè)響頭。</p>

而后，起身，走到桌邊。</p>

那雙曾斬妖王、握帥印、染盡鮮血的手，此刻伸出，穩(wěn)得沒有一絲顫動。</p>

她以一種近乎朝圣的姿態(tài)，小心翼翼地，將那碗清水端了起來。</p>

碗中水，清澈見底，不起波瀾。</p>

她轉(zhuǎn)身，一步一步，沉穩(wěn)地退出了房間。</p>

當(dāng)她走到院中，重新站在陽光下時(shí)，她回頭，看了一眼那間普通的屋子。</p>

大夏的天，要變了。</p>

而她這位鎮(zhèn)國元帥，在女帝和這位“先生”之間……</p>

不。</p>

當(dāng)她跪下，喊出那句“請先生教我”的時(shí)候，選擇已經(jīng)做出。</p>

她低下頭，看著碗中的水。</p>

這碗水，不再是水。</p>

這是她的命。</p>

是她的道。</p>

是她的新生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