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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這不重要。</p>

重要的是他的眼睛。</p>

那雙眸子，平靜地注視著她。</p>

沒有恐懼，沒有憤怒，沒有半分情緒。</p>

那目光像是在……解剖。</p>

更像一頭真正的遠(yuǎn)古巨龍，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一只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，自以為是的……幼貓。</p>

轟?。?！</p>

這一道目光，無形無質(zhì)，卻重于泰山！</p>

穆清影所構(gòu)建的殺伐領(lǐng)域，那血色的天空，那白骨的山巒，那咆哮的萬千亡魂……</p>

如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抹去的畫卷，轟然崩塌，化作最純粹的虛無！</p>

只是一眼！</p>

她引以為傲、足以鎮(zhèn)國弒神的意志領(lǐng)域，竟被一眼看破！一眼看穿！一眼，看碎！</p>

“噗——”</p>

穆清影嬌軀劇震，喉頭腥甜翻涌，一口逆血被她死死咽下。</p>

她的道心之上，裂紋蔓延！</p>

那張冷硬的臉上，血色盡褪，一片煞白。</p>

鳳淵的臉上，終于有了表情。</p>

他的唇角，微微翹起。</p>

目光從她煞白的臉上，緩緩下移，在她因軍裝束縛而更顯驚心動魄的曲線上略作停留，最終，落在了她那只死死按住劍柄的手上。</p>

他無視了她的質(zhì)問，也無視了她那柄即將出鞘的帝國神兵，“蒼龍”。</p>

他伸出手指，將桌上那碗剛倒好的水，輕輕推向穆清影的方向。</p>

動作從容，優(yōu)雅。</p>

“穆帥?！?lt;/p>

他的聲音響起，平淡的語調(diào)中，卻蘊(yùn)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法則。</p>

“你這殺氣，修偏了?！?lt;/p>

“為帝國揮劍，卻被帝國的業(yè)力反噬。你這把帝國最鋒利的刀，快要被自己磨斷了?！?lt;/p>

“每逢月圓之夜，萬魂噬心，不好受吧？”</p>

轟?。?！</p>

最后一句，如九天驚雷，在穆清影的腦海中炸開！</p>

她的身體，劇烈一震！</p>

那雙鳳眸，第一次，不受控制地瞪大！其中是無法掩飾的驚駭與恐懼！</p>

心魔！萬魂噬心！</p>

這是她最大的秘密！是她帝國元帥的光環(huán)之下，最深、最致命的隱疾！</p>

為守護(hù)帝國，她殺戮無算，業(yè)力纏身，修為停滯神海境巔峰數(shù)十年，遲遲無法突破，正是因為心魔反噬！</p>

每到月圓，那些死在她劍下的怨魂就會化作心魔，啃噬她的神魂，那種痛苦，比凌遲酷刑更甚萬倍！</p>

此事，天知，地知，她自己知！</p>

他……</p>

他怎么可能知道？！</p>

在穆清影那震撼到心神失守的注視中。</p>

鳳淵的薄唇，再次輕啟，語氣里多了一分戲謔：</p>

“你這脾氣，再不收斂，真要瘋了?！?lt;/p>

“至于你腰間這柄‘蒼龍’，在我面前，與一截朽木，并無區(qū)別?！?lt;/p>

羞辱！</p>

這是最直接的羞辱！</p>

穆清影氣到渾身發(fā)抖，按在劍柄上的手，指節(jié)根根凸起，發(fā)出“咯咯”的脆響。</p>

可她，拔不出劍。</p>

因為對方說的，是事實。</p>

他一眼，破了她的領(lǐng)域，道破了她最大的隱秘。</p>

在這種存在面前，她的“蒼龍”，或許真的和朽木無異。</p>

鳳淵看著她那張因憤怒、震驚、屈辱而扭曲的絕美臉龐，覺得很有趣。</p>

他伸出一根手指。</p>

屈指，對著那碗清水，輕輕一彈。</p>

“叮。”</p>

一聲輕響。</p>

讓穆清影道心再次震顫的一幕發(fā)生了！</p>

那碗平平無奇的清水，無火自燃！</p>

一簇金色的火焰，從碗底升騰。</p>

那火焰中，沒有炙熱，只有一股至陽至純的道韻，似能洗盡一切業(yè)火，滌蕩一切心魔。</p>

她的殺氣，在這火焰面前本能地退避、消融！</p>

“喝了它?！?lt;/p>

鳳淵看著她，語氣平淡。</p>

“靜心?！?lt;/p>

“不然，下個月圓……”</p>

他頓了頓，玩味地笑道：</p>

“你就不是走火入魔那么簡單了?！?lt;/p>

“你會，徹底瘋掉?！?lt;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