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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年謝家遭逢巨變，滿門傾覆，她被忠仆送走，顛沛流離，后來才輾轉(zhuǎn)到了那個破敗的別院。</p>

原來如此。</p>

一切都串聯(lián)起來了。</p>

他不是什么憑空出現(xiàn)的救命恩人，他是她的過去。</p>

他從一開始就認出了她！</p>

那他為什么要隱瞞？看著她在仇恨和痛苦中掙扎，看著她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尋求真相，很有趣嗎？</p>

他救她，是因為舊情，還是因為……愧疚？</p>

“這債，我以身相抵如何？”</p>

那句話再次在她耳邊響起，此刻聽來，卻充滿了諷刺和戲弄。</p>

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從胸腔直沖頭頂。她攥緊那幅畫，猛地起身，椅子被她帶得向后翻倒，發(fā)出一聲巨響。</p>

她什么都顧不得了，沖出房門，徑直奔向書房。</p>

“謝緒凌！”</p>

她一腳踹開書房的門，連名帶姓地吼了出來。</p>

書房里沒有點燈，光線昏暗。只有角落的火盆里，正燃著一叢跳躍的火焰。</p>

謝緒凌就站在火盆前，背對著她。</p>

他聽見她的聲音，動作頓了一下，卻沒有回頭。</p>

慕卿潯沖了過去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，想將他轉(zhuǎn)過來。</p>

“你為什么不告訴我！為什么！”她將手中的畫卷狠狠砸在他胸口，“這算什么？施舍嗎？還是看我笑話！”</p>

謝緒凌依舊沒有作聲，他只是垂著頭，任由那幅畫掉落在地。</p>

火光映照著他的側(cè)臉，勾勒出緊繃的下頜線。他身上有一種慕卿潯從未見過的沉重和……痛苦。</p>

她的質(zhì)問卡在了喉嚨里。</p>

她注意到，他手里還捏著一卷東西，正要送入火盆。</p>

那是一卷羊皮古卷，邊緣已經(jīng)被火焰燎黑，正向上卷曲，散發(fā)出焦糊的氣味。而在那未被火焰吞噬的部分，赫然畫著幾竿翠竹，一角飛檐。</p>

圖案的筆觸和風格，與她帶來的那幅稚童嬉戲圖，如出一轍！</p>

這卷東西和她的畫，本是一體的！</p>

“你在燒什么？”慕卿潯的心沉了下去，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。</p>

他終于有了反應。他抬起手，想要將剩下的殘卷全部丟進火里。</p>

“住手！”</p>

慕卿潯想也不想，伸手去搶。</p>

滾燙的火星濺到她的手背上，她卻感覺不到疼。她死死地抓住那卷羊皮，用力向外扯。</p>

“給我！”</p>

“放手！”他終于開口，嗓音嘶啞得厲害。</p>

“你到底在隱瞞什么？謝家的事，我的身世，還有這個！這到底是什么！”她雙眼發(fā)紅，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。</p>

他看著她，那張一向冷漠的臉上，第一次出現(xiàn)了裂痕。那是一種混雜著絕望、痛苦和掙扎的神情，被跳躍的火光映得忽明忽暗。</p>

他忽然松了手。</p>

慕卿潯因用力過猛，向后踉蹌了兩步，才堪堪站穩(wěn)。</p>

她低頭看著手中搶下的半卷羊皮，上面除了那熟悉的竹林飛檐，還畫著一些她看不懂的繁復符號。</p>

“為什么？”她抬起頭，再次質(zhì)問，“你把我當傻子一樣騙了這么久，為什么？”</p>

火盆里的火焰漸漸弱了下去，最后一縷青煙升起，消散在昏暗的空氣里。</p>

書房陷入死寂。</p>

許久，他才緩緩開口，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碾過。</p>

“因為真相，比謊言更傷人。”</p>

他轉(zhuǎn)過身，不再看她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