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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蕭孝友與邱洪卻皺起了眉頭，因為他們敏銳地感覺宋國的這種火彈似乎更利于燃燒。</p>

趙旸挑了挑眉道：“哦，既然如此，那我便不做介紹了。”</p>

話音未落，四十架拋石車再次發(fā)動齊射，而這次拋射出去的火藥彈，炸聲較前兩者更響，這令措不及防遼使嚇了一跳，不少宋國官員也被驚到，原來是種諮所率四百名禁軍拋投了一輪大號的爆彈——并非幾十倍火藥當量的震天雷，只是十倍左右的大號爆彈，震天雷那玩意實在太大、太沉，拋投出去容易散架，除非日后改為鐵質(zhì)外殼，否則趙旸不打算用于拋投。</p>

“趙正言，方才是？”回過神來的蕭孝友驚聲問道。</p>

趙旸不懷好意瞥了一眼蕭古和，故作驚訝道：“自然也是一種改良的火藥彈，貴國莫非沒有么？”</p>

“自……自然是有?！笔捁藕瓦B忙道，但看向遠處的眼神，已從最初的不以為然變?yōu)槟亍?lt;/p>

而蕭孝友、邱洪二人，眉頭亦皺著更緊，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的營寨，奈何那邊到處充斥煙霧，已漸漸籠罩住了整座營寨，他們也看不清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。</p>

而這也是趙旸使用煙彈的真正目的：此時封住這些人的視線，待會才更為震撼。</p>

忽然，趙旸似自言自語般道：“該上子母彈了?！?lt;/p>

什么？</p>

蕭孝友幾人一愣，紛紛看向那四十架投石車，連趙禎都投以疑惑的目光，只可惜他們距種諮等四百禁軍也隔著數(shù)十步，看不真切那幾十架投石車究竟拋投了什么出去，只看到一團團較大疑似火藥彈的東西被投向遠處的營寨，緊接著，遠處寨內(nèi)寨外便響起絡繹不絕的爆炸聲，細聽之下絕不止四十響，至少二三倍有余。</p>

蕭孝友驚問趙旸道：“趙正言，敢問這子母彈是？”</p>

趙旸故作疑惑道：“什么子母彈？”</p>

“你、你方才說‘該上子母彈’……”</p>

“我說了么？”趙旸一臉疑惑地看向官家。</p>

趙禎自然了解趙旸的脾性，忍著笑故作平靜道：“朕不甚注意，諸位呢？”</p>

被他問詢的陳執(zhí)中、宋庠等人也是紛紛搖頭：“官家恕罪，臣等亦不曾注意，許是蕭尊使聽錯了?！?lt;/p>

蕭孝友正要辯解，卻被邱洪拉了一下衣袖，這令他頓時醒悟過來：宋國君臣這是在耍他們呢。</p>

可即便是耍他們，他也十分好奇那所謂的“子母彈”，不知為何四十顆火藥彈拋射出去，炸聲卻遠不止四十響，且威力……聽爆炸聲都頗為不俗。</p>

他好奇地欲走向那四十架拋石車，卻被曹佾攔下，一臉關切道：“火藥乃兇器，萬一傷到尊使就不好了，尊使且靠后。”</p>

蕭孝友明知曹佾的真正意圖，但其一臉誠懇關切，他也不好說什么，訕訕退后兩步，回到原位與邱洪交換了一個眼神，目光中帶著幾分憂心。</p>

整整二十輪齊射，八百顆火藥彈全部用盡，在場眾人紛紛眺望遠處那座被煙霧籠罩的營寨。</p>

不多時，待煙霧逐漸散去，眾人看到那座營寨已陷入一片火海，有段柵欄已被燒毀倒塌，迎面兩座哨塔也失去了蹤影，至于營外那三百草人，更是一片狼藉。</p>

這一幕，不止令遼國諸使震驚，就連一干宋國官員也是震撼不已：坊市間便有流通的火藥，竟有如此威力？</p>

看著這些人目瞪口呆的模樣，趙旸也忍不住輕嘆一口氣。</p>

明明唐代就發(fā)明了火藥，可直到宋代，卻依然還是主要被拿來制作煙火，用于戰(zhàn)爭方面的改良乏善可陳，相較之下，西方卻用火藥終結了整個中世紀。</p>

微吸一口氣，趙旸轉頭對蕭古和道：“不傷一卒，拿下?！?lt;/p>

蕭古和正愣愣地看著遠處陷于火海的營寨，聞言面色微變，強自辯道：“借火藥之利，非能也?！?lt;/p>

趙旸哈哈笑道：“時代不同了，尊使，在如今我大宋的火器面前，再堅固的城墻營寨也形同擺設，假以時日，待我大宋再將諸般火器加以精進改良，即使千軍萬馬，又何足道哉？”</p>

蕭古和冷笑道：“趙正言年幼，才有這般想法，若我為軍帥，只需區(qū)區(qū)百騎，便可摧毀這四十架投石車……”</p>

話音未落，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，眾人抬頭看去，便看到十名騎兵正朝投石車這邊而來。</p>

眾人以為發(fā)生了什么變故，一陣騷動，趙旸連忙道：“不必驚慌，此乃捧日軍騎卒，亦是今日演練當中一環(huán)?！?lt;/p>

眾人這才放心下來，定睛看向遠處那十名捧日軍騎兵，此時他們才發(fā)現(xiàn)，那十名騎兵身前還“坐”一個草人。</p>

“突火槍隊，出列！”種諤高聲喝道。</p>

在他一聲令下，他麾下百名干等至今的禁軍手持突火槍排成陣列，單膝跪地一排，站立一排，瞄準從遠而來的那十名騎兵。</p>

遠處那十名騎兵見此，連喊幾聲“駕”迅速翻身下馬，隨即重重一拍馬臀令戰(zhàn)馬繼續(xù)朝種諤那百名禁軍而去。</p>

趙禎面色微變，伸手抓住趙旸肩膀，趙旸轉回頭，搖搖頭示意官家稍安勿躁。</p>

眼見那十匹戰(zhàn)馬朝種諤那百名禁軍飛奔而去，宋國官員中驚呼出聲，蕭孝友等諸遼使也變了面色。</p>

就在這時，忽聽種諤下令道：“點火！”</p>

話音剛落，只聽砰砰砰砰一陣連響，那十匹戰(zhàn)馬紛紛慘嚎出聲，蹌踉倒地。</p>

趁此機會，種諤帶著九人迅速上前，一劍捅入那十匹戰(zhàn)馬的胸腹，將其殺死。</p>

趙旸也不說話，率先朝著那十匹戰(zhàn)馬而去，趙禎、曹佾及蕭孝友三人，包括其余宋國官員及遼國從使，也跟著上前觀瞧。</p>

待眾人湊前一看，頓時倒吸一口冷氣，只見那十匹戰(zhàn)馬胸前密密麻麻遍布血孔，鮮血涓涓往外流。</p>

此時趙旸轉頭看向蕭古和，又一次道：“時代變了，尊使?！?lt;/p>

“……”蕭古和張張嘴，似要反駁，但看著那戰(zhàn)馬上密密麻麻的血孔，他頓感頭皮發(fā)麻，一時間竟失了聲。</p>

趁著在場眾人皆被震撼之際，趙旸看向在旁的種諤，不動聲色地豎起拇指，贊許種諤演地好，畢竟他也知道突火槍的威力根本不足以殺死這十匹戰(zhàn)馬，種諤等人趁其踉蹌倒地時的那一捅才是致命傷。</p>

但蕭孝友、蕭古和、邱洪等遼使卻不知這一點，此刻正盯著那些戰(zhàn)馬胸前密密麻麻的血孔面色發(fā)白。</p>

“精彩！精彩！”</p>

趙禎亦頗為驚喜，故意問道：“趙卿，此為何物？”</p>

趙旸配合道：“官家，此乃突火槍，雖其貌不揚，但效果不俗，一旦開火，便噴出鐵碎、彈丸射入人體，藥石難治。可惜目前威力還是小了些，待臣等將其精進改良一番，日后用于戰(zhàn)爭，雖甲士、鐵騎亦不足為懼?！?lt;/p>

“……”蕭孝友等遼國使者紛紛看向趙旸，一個個面色微變，卻又不好說什么，畢竟趙旸并未指名道姓，盡管誰都知道這小子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。</p>

“好好?！壁w禎連連稱贊，隨即又覺得有些疑惑，畢竟迄今為止他還未見趙旸動用震天雷。</p>

于是他帶著五分疑惑、五分暗示道：“今日演練，便到此為止了么？”</p>

趙旸點頭道：“基本上是結束了，不過臨走前，臣還欲請官家與諸位尊使及諸位同僚聽最后一聲響?！?lt;/p>

說著，他抬手指向那座已逐漸熄滅火勢的營寨道：“諸位看到那座營寨了么？”</p>

眾人不明所以地看著趙旸。</p>

此時趙旸轉頭對不遠處種諮道：“放響箭?！?lt;/p>

種諮點頭，舉起一把弩對準天空，扣下扳機，特制的箭矢在被射出時，發(fā)出尖銳的哨聲。</p>

然而在此之后，便再沒了動靜。</p>

“？？”在場眾人紛紛疑惑地看向趙旸。</p>

“噓，且聽虎嘯龍吟?！壁w旸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，緩步走到趙禎身旁，抓住了后者的手臂。</p>

趙禎、陳執(zhí)中、宋庠、龐籍等一干之前見證過震天雷威力的，一瞧趙旸這架勢便做好了心理準備，而王守規(guī)也連忙扶好官家，曹佾、張堯佐更是迅速擋在官家身前。</p>

就在其余眾人摸不著頭腦之際，遠處的土丘處突然響起轟隆一聲悶響，緊接著響聲放大，待眾人下意識轉頭看去時，他們駭然看到整片土丘竟然逐漸隆起，隨即在轟隆轟隆聲中炸裂，在一陣地震般的震顫聲中，大量的泥石被拋向四周甚至半空，仿佛一場泥石雨，好不壯觀。</p>

而建在那座土丘上的營寨，更是連帶著柵欄、哨塔、兵帳等物被炸地四分五裂，甩飛十余丈遠。</p>

還未眾人回過神來，一股無形的氣浪便席卷而來，令眾人人仰馬翻，蹌踉欲倒。</p>

待眾人穩(wěn)住身體，再次看向那座土丘，他們驚駭發(fā)現(xiàn)那里竟被夷為平地，一個個倒吸涼氣。</p>

相較宋方官員先震撼后狂喜，蕭孝友等一干遼使一個個目瞪口呆，久久不能平復，哪怕是此前對宋國火器不屑一顧的蕭古和，此刻眼中亦滿是震撼，連連咽著唾沫。</p>

“如我所言，時代變了，尊使?！壁w旸笑吟吟對蕭孝友、蕭古和與邱洪三人道。</p>

“……”</p>

蕭孝友、蕭古和與邱洪三人看看趙旸，又看看遠處那片已被夷為平地的土丘，久久不能言語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