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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廠立，老朱震怒

永樂設(shè)立內(nèi)閣之初，天幕文字清晰陳述，靖難方定，永樂坐鎮(zhèn)南京，太子朱高熾（仁宗）于北京監(jiān)國，協(xié)理庶務(wù)。此時朝政重心尚在南北二京，日常庶務(wù)繁多卻非極險，五品文臣如解縉、黃淮、楊士奇等，足堪參贊機務(wù)</p>

文字旁，甚至浮現(xiàn)出簡略的圖表：</p>

永樂元年：解縉（翰林侍讀，五品）、黃淮（翰林侍書，五品）、楊士奇（翰林編修，七品）……</p>

品級特點：品階普遍不高，多為皇帝近侍之臣（翰林官），便于咨詢顧問，處理文書</p>

看到此處，奉天殿前的朱元璋，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。他那張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的臉上，線條似乎柔和了一絲。</p>

“嗯，”他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廣場上響起，像是在自言自語，又像是在對身旁的馬皇后解釋，“新人練手，起步低些，無妨。咱用人，也講究個循序漸進，放在眼皮子底下磨礪。老四剛坐穩(wěn)江山，太子又在北邊盯著，用這些年輕些的讀書人，處理尋常奏章、出出主意，倒也使得?！?lt;/p>

天幕并未停止，文字繼續(xù)流淌，揭示著時間的偉力與局勢的變遷：</p>

然，自永樂八年起，情勢陡變：遷都北京，天子常駐北疆；五次親征漠北，大軍頻動，糧秣、軍情、調(diào)度如山海般壓來；兼營建北京、下西洋、編纂《永樂大典》……國事之繁巨、險峻，遠超初創(chuàng)之時。</p>

于此滔天巨浪之中，五品之微官，其識見、威望、決斷之力，已難承中樞之重。永樂對閣臣要求日高，非深諳朝局、經(jīng)驗老道、能于驚濤中掌舵者不可勝任。</p>

緊接著，天幕展示了令人震撼的時間沉淀：</p>

永樂十年：楊士奇（左春坊大學(xué)士，正五品）、楊榮（翰林學(xué)士，正五品）……</p>

永樂十五年：楊士奇（兼兵部尚書，正二品?。?、楊榮（工部尚書，正二品?。?lt;/p>

洪熙元年（仁宗）：楊士奇（華蓋殿大學(xué)士，兼兵部尚書，內(nèi)閣首輔）、楊榮（謹身殿大學(xué)士）……</p>

宣德九年（宣宗）：“三楊”（楊士奇、楊榮、楊溥）皆位極人臣，官至一品或從一品大學(xué)士，執(zhí)掌內(nèi)閣近三十年，須發(fā)皆白，成朝廷柱石</p>

看著那從七品編修一步步躍升到一品大學(xué)士、兵部尚書，看著“三楊”的名字伴隨永樂、洪熙、宣德三朝始終，看著那“近三十年”的漫長歲月，朱元璋的眼神變得深邃。他用力捻著胡須，發(fā)出輕微的“沙沙”聲。</p>

“這話…在理！”朱元璋的聲音帶著一種沉甸甸的認同，他環(huán)視階下肅立的勛貴與文臣，“平常年月，換人如換刀，咱想用誰就用誰！可老四那是什么光景？大軍在外，皇帝親征！京城里坐鎮(zhèn)的，要么是太子監(jiān)國，要么就得靠幾個信得過的老臣撐住局面！這種時候，換上個毛頭小子？壓不住陣腳，一個閃失就是塌天大禍！”</p>

他頓了頓，目光掃過那些跟隨他打天下的老兄弟，又落回天幕上“三楊”的名字，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：</p>

“更何況……咱自己心里清楚，這人用熟了，知根知底，知道他幾斤幾兩，辦事才放心。新人？再是驚才絕艷，沒在風(fēng)浪里滾過幾遭，沒在咱眼前把心肝都剖開看過，想入咱的眼，難！”</p>

這番話，既是說未來的永樂，又何嘗不是在說他自己？對權(quán)力的掌控和對“老人”的依賴，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。</p>

天幕的金光流轉(zhuǎn)，內(nèi)閣沉浮的畫面漸漸淡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深紅與墨黑交織的色調(diào)?？諝夥路鹚查g凝滯，帶著鐵銹與血腥的氣息。</p>

洪武十五年，天幕的文字冰冷而清晰地切入，如同刀鋒刮過骨面，明太祖朱元璋，廢除千年相權(quán)，為監(jiān)視勛貴重臣，震懾百官，特設(shè)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，即‘錦衣衛(wèi)’！</p>

錦衣衛(wèi)，獨立于刑部、都察院、大理寺三法司之外，掌直駕侍衛(wèi)、巡查緝捕，并擁有獨立偵緝、逮捕、審訊、乃至處決之權(quán)！詔獄森森，可直達天聽！</p>

當“錦衣衛(wèi)”三個大字帶著血色浮現(xiàn)在天幕頂端時，奉天殿前的氣氛驟然降至冰點。朱元璋面無表情，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，寒光一閃而逝。</p>

廢除宰相，集權(quán)于己，設(shè)立這把懸在所有人頭頂?shù)摹疤熳又畡Α?，正是他此刻心中堅定不移的國策。天幕不過是印證了他心中所想。</p>

階下的勛貴們，尤其是馮勝、王弼、耿炳文這些手握重兵、與皇家關(guān)系微妙的老將，雖然竭力保持著肅立姿態(tài)，但呼吸明顯粗重了幾分，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忽，帶著難以掩飾的忌憚和一絲……恐懼。這把刀的鋒利與無情，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。</p>

天幕并未過多渲染洪武朝的錦衣衛(wèi)，而是迅速推進：</p>

此制雖因洪武二十六年‘藍玉案’牽連過廣，一度廢止……</p>

“藍玉案”三字一出，如同無形的鞭子抽在空氣里！馮勝、王弼等人身體猛地一顫，目光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、帶著驚懼與兔死狐悲的復(fù)雜情緒，齊刷刷地投向奉天殿西側(cè)某個不起眼的偏殿方向。</p>

那里，門窗緊閉，一片死寂，正是未來將被剝皮實草、此刻卻還懵然不知自己命運的涼國公藍玉，被暫時“請”去“靜思”的地方！一股寒意從這些勛貴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。</p>

天幕的敘述冷酷地繼續(xù)：</p>

然，永樂初年，為徹底肅清‘建文余孽’，穩(wěn)固帝位，錦衣衛(wèi)被重新啟用！其權(quán)勢，更甚洪武之時！爪牙遍布朝野，偵緝無孔不入，百官聞之色變！</p>

畫面中，象征錦衣衛(wèi)的飛魚服身影快速穿梭，伴隨著文字：</p>

然，權(quán)力如猛虎，飼之愈久，兇性愈熾。錦衣衛(wèi)指揮使紀綱，深得永樂信重，權(quán)傾朝野，漸生不臣之心。竟私蓄亡命，僭乘輿，僭用御物，更與覬覦儲位的漢王朱高煦勾結(jié)，構(gòu)陷忠良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