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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略

雪月交光，夜色闌珊。</p>

渭水河畔，流淌的河水略顯滯澀，寒意入水，便欲為冰，只是初凝便被奔騰的東流之水裹挾遠(yuǎn)去。</p>

“國庫、少府、獻(xiàn)金的事，比想象中還順利，顏異、趙禹、東郭咸陽、孔僅，算得上聽話?！被羧ゲM意道。</p>

劉據(jù)搖搖頭，說道：“在顏異之外，趙禹、東郭咸陽、孔僅不是聽話，而是被抓住了‘把柄’，他們的頭腦和意志便得到了驅(qū)使?！?lt;/p>

治粟內(nèi)史官署，少府和東郭咸陽、孔僅向北軍呈遞了簡書。</p>

怎么說呢，內(nèi)容既在預(yù)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，整個大漢國庫，竟只有一百萬金。</p>

甚至，這一百萬金，也是父皇通過白鹿皮幣剛從天下權(quán)貴身上搜刮而來的。</p>

自建元六年五月，竇太皇太后死去，陛下徹底親政到現(xiàn)在，十四年里，國庫一直是入不敷出的狀態(tài)，空蕩蕩的程度，連耗子進(jìn)去都要落淚。</p>

顏異主動配合交出國庫府金的原因很簡單，因為這一百萬金，可以說是定向資金，開春之后，四路萬騎進(jìn)攻匈奴的軍費(fèi)。</p>

就是說，國庫有或沒有這一百萬金，其實差別不大，即便想留，也留不住兩月。</p>

少府有一百三十萬金，其中三十萬金，是東郭咸陽、孔僅獻(xiàn)納進(jìn)身，要蓋建章宮、桂宮、北宮、明光宮的錢，接下來，肯定是蓋不成了，反正陛下不在長安城，能瞞盡瞞再說。</p>

而一百萬金，是孝文、孝景之治后剩余不多的遺澤，要知道，在孝景帝后期時，大漢的糧倉全都是豐滿的，府庫里的大量銅錢多年不用，以至于穿錢的繩子爛了，散錢多得無法計算了。</p>

不完全統(tǒng)計，盛世遺澤為一萬萬金，陛下治世僅僅二十年，所剩就不足百分之一了。</p>

戰(zhàn)爭的恐怖消耗，令劉據(jù)咋舌不已，也對父皇的窮兵黷武有了更深刻的認(rèn)識，更對父皇的種種政令產(chǎn)生了不滿。</p>

至于東郭咸陽、孔僅，在張湯的威逼恐嚇之下，又要掏出三十萬金，不得不說，這兩個中央屬官是真的貴。</p>

連卿大夫都不是，一個就賣到了三十萬金，要是中央屬官價格都這么高，劉據(jù)都覺得適當(dāng)?shù)馁u官鬻爵也不是不行。</p>

總言之，太子宮將有二百六十萬金入賬，丞相公孫弘、廷尉卿張湯，這對公卿師徒的表現(xiàn)，真不錯。</p>

“據(jù)兒哥，張湯在錢財上不會有什么問題吧？”霍去病不無懷疑道。</p>

以這位當(dāng)朝著名酷吏敲骨吸髓的性格和能力，難道只敲出了三十萬金？</p>

衛(wèi)青接言了，“基于我對廷尉卿的了解，他不是那種貪圖錢財?shù)娜耍莻€野心勃勃的人，他要的是近乎于無窮大的朝廷利益，譬如說，一座城，一片疆域，一片天空，我去過他那個私邸書房，在張湯的書房里，除了歷朝律法典籍、簡帛、案牘，再無其他?！?lt;/p>

“我認(rèn)同舅舅說的，張湯這個人，將自己的朝廷利益看的比任何東西都重，大兄可以詬病他的殘酷、卑鄙，但無人能夠詆毀他的清廉?！?lt;/p>

劉據(jù)點點頭，笑道，“這樣的人，不允許自己在律法，在德性上有任何瑕疵，再說了，如果真的有瑕疵，當(dāng)初在巫蠱案上就已經(jīng)倒了。”</p>

張湯的成名戰(zhàn)，便是廢皇后陳阿嬌的巫蠱案，力諫廢后，株連數(shù)十座豪門，館陶公主，或稱竇太主的那位孝景帝長公主，私下以十萬金懸誅張湯都沒能做到。</p>

酷吏但清廉。</p>

東郭咸陽、孔僅前后掏出六十萬金，這基本上是兩家的極限了，張湯能敲出這么多，不易了。</p>

“據(jù)兒，有了錢，你要干什么？”衛(wèi)青不無擔(dān)心道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