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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明綸看向長街對面的兩輛馬車，視線落在沈府馬車之上，壓低聲音道：“景澈，你有一位好老師。”</p>

薛淮覺得他話里有話，便謹慎地說道：“今日之事，還望伯父莫要記恨家?guī)??！?lt;/p>

“不過是乞骸骨而已，哪里就談得上記恨二字?！?lt;/p>

薛明綸顯得很灑脫，繼而微笑道：“我只是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兀，冥冥中仿佛有一只手在攪動風云?；叵胫?，顧衡跳出來檢舉你的父親，這步棋令人意想不到。朝中局勢復雜不假，但是能夠通曉各方隱秘的人委實不多。如果不是顧衡掀起風波，陛下就不會查都水司，查辦處也不會成立。”</p>

“敗在你老師的手上，我心服口服，這是他棋高一著?！?lt;/p>

“你的老師蟄伏多年，一朝出手便算盡滿朝文武。”</p>

“果然高明。”</p>

薛淮沉默不語。</p>

他能聽出薛明綸的言外之意，無非是想隱晦地告訴他，沈望極有可能是站在顧衡身后的設局之人。</p>

如此一來，薛家遭遇的陷害，他在九曲河畔險些死去的經歷，便都是沈望親手謀劃。</p>

薛明綸笑了笑，抬手拍了拍薛淮的胳膊，道：“我過幾日便回桑梓，屆時你不必相送，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非議，對你的名聲不好。”</p>

“是?！?lt;/p>

薛淮垂首應下。</p>

兩人就此分別。</p>

薛淮走到長街對面，徑直登上沈府的馬車。</p>

車輪緩緩駛動，師徒二人相對無言。</p>

片刻過后，薛淮望著沈望和藹的面龐，開門見山地說道：“老師，薛尚書讓我提防你。”</p>

沈望饒有興致地問道：“此言何意？”</p>

薛淮便將方才的事情簡略復述一遍，并未刻意隱瞞細節(jié)，尤其是薛明綸最后那段話，幾乎是一字不差。</p>

沈望面色如常，淡然道：“薛允襄不及令尊遠矣。”</p>

薛淮安靜地等待下文。</p>

“他對我怎會毫無怨言？只不過是這些年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生活磨掉他的銳氣，連報復都顯得這般小家子氣。”</p>

沈望微微一笑，繼而道：“按照他的臆測，我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，連門人弟子的性命都可以犧牲，更不會在意亡故之人的身后名，但是這里面存著兩個關鍵的破綻。的余蔭，被特旨擢升為翰林院侍讀，品級從正七品升為正六品。</p>

此外袁誠、方既明、陳智和葛存義等人各有嘉賞。</p>

最引人矚目的便是沈望的官職變動。</p>

經過內閣廷推，天子御筆批準，禮部左侍郎沈望因功升任工部尚書。</p>

聽到這個消息，回想當日馬車之中沈望波瀾不驚的神情，薛淮心中泛起一陣涼意。</p>

他一邊接受翰林院同僚們的恭賀，一邊在心里默默念叨：“工部尚書極難入閣，而且這一任工部尚書注定要得罪很多人，這就是首輔的報復和天子的敲打么？”</p>

薛淮臉上掛著謙遜的笑容，與同僚們相談甚歡，沒人注意到他眼中轉瞬即逝的冷色。</p>

……</p>

……</p>

（萬分感謝“就是來看看呀”大佬的盟主打賞?。?lt;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