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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嘩啦”。

魚鱗在夜空中劃過銀光，水珠如玉。

也不知是竹屋主人的特殊關(guān)照，還是良十七的確運氣很好，小半個時辰，他就收獲了大半桶魚蝦。

銀盤映墨，漸漸地一片空寥，水波微微地躁動起來。不知什么時候起，和著這天地的拍子，一陣歌聲遙遙，若有似無傳開。

跟大多數(shù)人印象中不一樣的是，歌聲并非是哀婉或者悠揚的，雖然不能聽得十分真切，但它跳動著，斷斷續(xù)續(xù)也帶來幾分活潑和雀躍。

身側(cè)長久靜謐著的另一根魚竿也偏轉(zhuǎn)了些，良十七知道卓無昭醒了過來。

“睡夠了？”良十七咧著嘴一抬桿，魚尾勾月，幾乎甩在卓無昭臉上。

卓無昭偏了偏腦袋，魚就擦著他的臉飛過，散發(fā)著冰冷的光。

“吵?！?

他乜斜著良十七，其實眼里的睡意還沒散盡，整個人少了鋒芒，懶洋洋的。

良十七依舊笑著：“你要是再不醒，我就自己去看鮫人了?！?

“神陸究竟有沒有鮫人都兩說?！弊繜o昭仔細聽了會兒，“不覺得這調(diào)子耳熟？”

良十七露出個懷疑的表情。

卓無昭提醒他：“前天，彌坨寨的祝酒歌?！?

“你這樣一說……”良十七深思起來，話倒是沒停，“我更想看看了?！?

他說到做到，一時間收起魚竿和網(wǎng)，將東西都塞回艙里，然后扒著船沿，問底下那團影子：“蛟兄，能帶我們?nèi)フ腋杪晛碓磫?？?

沒任何言語回應(yīng)。只是船身一蕩，隨著波浪再度起伏，往歌聲方向飄去。

“多謝！”

良十七又喊一聲，縮回頭。

桑老給他們貍貓牌時說起過，他們要找的“人”曾經(jīng)也是貍奴莊的“門客”。后來，莊中“門客”越來越多，此“人”修行日進，不喜熱鬧，于是桑老給它另尋了個合適的住所，也就是那間竹屋。

即便搬出來，燕東流或者桑老得空時，還是會前來關(guān)心它生活和修行。偶爾一些法門被路人窺見，傳來傳去，就成了志怪一則。

“倒懸山會有類似的故事嗎？”卓無昭忽然問。

良十七想了想：“很少。不過我自出生起就待在玄山，沒怎么外出過，嗯……藺老板那件事，我還被罰關(guān)了三十年禁閉?！?

卓無昭一怔：“你……”

“你果然知道藺老板的來歷?！绷际呖粗?，一雙眼睛里是星子，是火苗，熠熠生輝，連夜色也被點亮，“不瞞你說，藺老板能順利出走，我可是有大功勞?！?

卓無昭語氣沉了下去：“你為什么跟我說這個？”

“我只是想告訴你，對我戒心不用那么重?！绷际咝α诵?，正色起來，“我信任藺老板，也信任漁佬——其實他們沒跟我說太多，就叫我?guī)鸵r著點，你若是真壞了事，我也會親手殺你?！?

卓無昭默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