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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云漩渦般垂下，緊鎖著那團(tuán)烈火。笑聲被長風(fēng)撕裂，到后來，天地之間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威壓。

連飛劍也搖搖欲墜。宿懷長索性落足，飛劍直插入青一和卓無昭身前，同時他指間法訣催動，形成一個方圓陣術(shù)，抵御這千山之重。

混沌中，骸骨們都一一化為粉末，沿著黑云漩渦上升，依稀是要指引其中烈火，登入仙門。

遙遙祝禱四起，莊嚴(yán)鄭重，竟仿佛跨越時空而來，于天威之下亦永無休止。

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
幻彩一閃而至，良十七的到來讓宿懷長承受壓力更減三分。

宿懷長盯著良十七，他現(xiàn)在是真確定這是個仙裔了。

“這里是什么地方？”良十七視線還追著那團(tuán)骸骨烈火，他問宿懷長，“他們……我是說那些尸骨，他們的意志很強(qiáng)烈，即便死去多年也未曾化消?！?

宿懷長神色凝重，他想起很多：“如果我沒猜錯，這里曾經(jīng)是‘虔族’的領(lǐng)地。

“虔族人自稱仙仆，生前供奉九重天中諸仙，死后也會將自己埋葬在最靠近‘天’的所在。他們世世代代所求，就是仙尊引渡，能可上升極樂仙界。

“不過兩百年前，整個虔族就已經(jīng)銷聲匿跡……神陸上諸如此類的小部族有過許多，聚散循環(huán)，生滅常態(tài)，‘虔族’的消亡并未引起太多關(guān)注。但或許是我們疏忽了，慈郎君他從那時候起，就打算借一族信仰之力，煉造傀儡之仙！”

宿懷長說著說著，漸漸半跪下去，肩背上的力量太重，是天地覆下的一只巨掌，將他死死摁住，再無法動彈。

良十七長槍在握，他聽得很認(rèn)真，隨即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
“這樣的人，仙不容他?！?

“你想要——”

宿懷長幾乎是拼盡全力才喊出這半句話。

然而半句話之間，良十七周身的流光凝成一線輪廓，半句話未完，他身形徑自沖向天穹。

黑暗漫漫，烈火隱約。

金色的幻彩流光撞入，消散。

是剎那的闃寂，連古今的祝禱聲也被淹沒。

驀地，一聲清唳直穿九霄，兩道銀色龍影破云而出，一條俯身迎向骸骨烈火，一條盤旋上行，猶似撐持天柱，于萬里晦暗中光芒暴起。

天與地驟然分明。

黑云蕩盡，星月重歸，良十七身形浮光，在徐徐擴(kuò)展的清輝中熠熠翩然。

他沒有停頓，雙手掌心向外，于胸前重疊，幻彩再生。

他隨著那條俯身的龍，從天降臨，落于骸骨。

烈火金銀，在長夜中耀目如神跡。

底下的蘇懷長甚至無法看清發(fā)生了什么。

他感覺到目如刀刺，眼淚不自覺涌出，身上的負(fù)重一掃而空，風(fēng)暴席卷，他差點(diǎn)兒要和他的劍一起飛起來。

腳下的土地嗡鳴，巖土水波般浮起，他變成一葉小舟，在濃霧中不辨方向。

“青——”

他想起他眼盲的朋友，然而沒喊出口，自己先是一個趔趄。

手腕處傳來熟悉的握力，他被帶得身形一轉(zhuǎn)，騰云駕霧似的沖破了迷茫。

等再反應(yīng)過來，風(fēng)暴中心塵幕翻飛，大量的墜石落巖迸濺開去，讓人疑心其中山川已然被夷為平地。

“青君……”

緩過一口氣，宿懷長看向身邊的青一，又是一愣：“他醒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