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倏然——

琴音斷絕。

齊整的弦根根寸斷，甚至來不及發(fā)出一聲刺耳的哀鳴。

暗無天日的涌動(dòng)“堡壘”連同逆流水幕瞬間崩毀，顯露出原本的高臺(tái)空間。

“花神”只見到眼前一抹玄影掠過。

在她還沒來得及產(chǎn)生恐懼時(shí)，玄影已然折向了瓢潑墜浪之內(nèi)，迎上其中藏匿著的一團(tuán)纖細(xì)暗影。

暗影驚惶欲走，卻遇刀鋒。

“花神”眼睜睜看著那刀刺中暗影，雙方一上一下，自半空急落。

“嗡”——

如同琴身崩裂，高臺(tái)上以暗影為中點(diǎn)，展開蛛網(wǎng)般的碎痕。

卓無昭那一刀，擦過暗影，刺入地面。

他自是看清了這東西。

圓圓粉花般的頭顱里，蕊心一張一合，其間流淌的血脈清晰可聞，都是透明的。

頭顱下方，是緊縮成一團(tuán)的許多細(xì)長(zhǎng)觸手，仿佛吹彈可破。

或許察覺到?jīng)]有致命危險(xiǎn)，那觸手緩緩地放松，無風(fēng)自飄，與在水里時(shí)同樣柔軟飄逸。

此際，那桃花似的頭顱中現(xiàn)出一個(gè)人影，一張沉眠著的、恬靜的臉。

幾乎不用多想，卓無昭就猜到了她的身份。

——楚歲習(xí)。

賀子舟、段小時(shí)他們所敬佩的那位大師姐。

隨即，那張臉隱去，輪轉(zhuǎn)成其他氣質(zhì)類似的學(xué)子，最后是一臉懵懂的段小時(shí)。

卓無昭目光沉沉，抬手。

玄刀無光無影，依稀是劃過一道，頭顱下的觸手立刻分開數(shù)根，整個(gè)蟄身嘶嘶顫抖著仿佛慘呼，而斷口處微微蜷縮，翻出焦黑之氣來。

“傳說桃花蟄罕見，三百年開靈智，三百年自由化形。若是成年之妖，切斷頭尾亦可重生，如今看來也非盡實(shí)?！?

卓無昭語氣里聽不出太多情緒，手上干脆利落地一放，刀尖便穿透那透明頭顱，將其死死釘在了地面。

“你——”

“花神”眼尾泛紅，手指幾乎在琴上掐出印痕。

卓無昭扶刀而立，遠(yuǎn)遠(yuǎn)地凝視著她。

“我不喜歡他人自以為是的揣測(cè)。我來，只是因?yàn)殚w下身上有我感興趣的氣息。”

他靈氣聚合，在刀柄處隱隱扭曲了空間。

那股扭曲之力漸漸往下，將要觸及桃花蟄頭顱。

“花神”瞳孔收縮。

她忽地放聲呼道：“住手！你要什么，不妨直言！”

“那就先說說，你們?cè)凇f神節(jié)’上費(fèi)盡心思，尋測(cè)所謂‘有緣人’，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
卓無昭說著，那股無形之氣安分下來，卻未散去。

女子咬唇，瓷白下漸漸開出一朵殷紅。

卓無昭笑了笑，那是個(gè)很理解、很包容的笑。

下一瞬，無形之氣急落，透明頭顱上泛起枯焦。

“不！”

女子眸中涌上淚光，痛極似的，凄然道：“我說，我什么都告訴你……說到底，我也只是奉命行事——搜羅合適的魂靈，用來煉爐！”

她瑟縮著，抱緊殘破月琴，竟還有了幾分委屈。

“上尊說，此處天水擁地火，厚土、桃木、河塔貫通上下為引，五行相生，輪轉(zhuǎn)不息，是造化生靈爐，哪怕是丟塊頑石下去，時(shí)日漸長(zhǎng)，也能成就至寶，但，但……?！?

她偷偷去瞧卓無昭的臉色，聲音也放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