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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沙。

是蛇的蠕動。

卓無昭能清楚地感知到對方的好整以暇，怡然自若。

刀上的層層觸手也伸展，盤旋，在他耳邊、身側、腳下。

女子嘴唇翕動，揚起了一個微笑。

蒼白的臉與滿身鮮血極端相應。

卓無昭知道自己心在跳，跳得很快。

他盡力鎮(zhèn)定。

一對二，他并不是毫無機會。

拼著一記重傷，只要不死，他就能贏。

經脈間氣息流轉，凝聚，他握刀的手指收緊。

仿佛是幽冥中潛藏的虎豹，慢慢睜開雙眼。

死氣之下，有新的力量在悄然匯攏，是水面下奔涌的暗流。

卓無昭臉上的傷口，以極其詭異的快速度愈合。

千鈞一發(fā)。

“撲哧?！?

一聲笑打破了闃寂。

這笑聲很輕，很從容，伴隨著它的，是窸窸窣窣的響動，那人卸下架勢，拂了拂衣衫。

緊繃的氣氛連同觸手一起退卻。

桃花蟄一回身，纏繞在女子脖頸上，覆蓋了傷口。

卓無昭一時沒有動作。

直到女子抱著琴站起來，似乎是釋出善意，徐徐地退開數步。

“師姐，你讓客人寒心了?！?

幽蛇男子又一次調笑。他指間的蛇一蕩，落進腰間，被掩藏于袖袍之后。

他的目光仍瞧著卓無昭。

那個瘦削的黑色影子，骨子里就帶著刀的凜冽。

還有些別的，他說不上來。

但他直覺那會很危險。

你死我活不是目的，是手段，卻不一定是當下的手段。

他們有更好的選擇。

“這位客人，小弟名為佘幽，在這座城里權當‘天行太?！?；師姐余桃花，‘花神娘子’，我們皆是‘象神’的弟子。”

他這邊說著，那邊卓無昭手上玄刀一挽，貼臂持握。

“豐五行？”卓無昭問。

“正是?！?

這個名號，卓無昭自然聽過。

與飛燕城的信仰不同，“象神”是流傳更廣的稱呼。

曾經連戰(zhàn)千妖之軍的“仙人”，身長九尺，虎背熊腰，頂天立地，護佑天地百里，草木無傷。

此事至今不過百年，但神陸變遷之快，群英輩出，已令其失色不少。

但在大部分修行人士眼中，這仍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前輩。

自那一戰(zhàn)后，豐五行活躍過一陣，又漸漸沉寂。

看起來，是在白馬州落腳了。

仿佛是印證卓無昭的揣測，余桃花悠悠開口。

“屠妖之戰(zhàn)后，上尊游歷天下，在伯邏海邊撿到了我，不久又救下師弟。彼時我二人靈智初開，心性不定，上尊為求穩(wěn)妥，遂攜我們在飛燕城附近山中隱居?！?

她話音一頓，佘幽接過。

“那些日子里，更有其他同族投奔。因上尊諄諄教誨，不知不覺，待我們長成，也一并在城里有了‘神’名?！?

“所以，所謂‘神子會’，盡是妖類？”

卓無昭的語氣不算客氣，聞言，余桃花淡淡一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