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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若是不等呢？”

話音起落。

文柳句的身形倏然靜止。

一柄深黑的鞘壓在他斷臂的肩膀上，脖頸邊。

即便未見刀鋒，森寒之意仍透過皮膚，刺入骨中。

“原來你還清醒著?！?

文柳句嘆了一聲：“的確是很難得?！?

卓無昭沉默以對。

他的刀就是他的話，落向的是文柳句的后頸。

“咔……”

枯木折斷的聲音響起，起先是一聲，然后是一連串。

刀勢在半空劃出了一個(gè)極其詭異的弧度，頹然垂下。

同時(shí)，卓無昭雙手雙腳扭曲反向，幾乎跪倒。

劇烈的痛楚從四肢蔓延，卓無昭拼盡全力，才緊緊地握住他的刀。

“如今我的靈氣盡皆深入，掌握你全身脈絡(luò)，你覺得，你還會是你嗎？”

文柳句迤迤然回身，居高臨下。

卓無昭沒有回答。

他眉眼低垂，似乎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
“聽話?！?

文柳句輕輕一哂，疤痕在云淡風(fēng)輕中將他的五官變形。

“我可以讓你比他們多活兩天?！?

這個(gè)“他們”不言而喻，是此刻府邸內(nèi)的所有人。

“我……”

卓無昭每個(gè)字都像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。

“算……是……知……道……

“你……的……胳膊……”

他臉色慘白，卻也有樣學(xué)樣，譏諷一笑。

“斷……得……不……冤……”

文柳句不為所動，連語氣都毫無起伏。

“我是不是告訴過你，無謂的情緒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助益?！?

他負(fù)手，沒有人能看到他的動作。

卓無昭全身一震，一寸一寸、發(fā)出了令人心顫的聲響。

他倒在地上的時(shí)候，鮮血擴(kuò)散，整個(gè)人不成人形。

但他還活著。

這當(dāng)然是文柳句的手筆。

只要文柳句想，他可以讓卓無昭保持清醒到絕望的最后一刻。

然而這不是現(xiàn)在該做的。

文柳句轉(zhuǎn)過身，繼續(xù)向醫(yī)室方向走去。

一步，兩步。

一雙血肉模糊的手扣住了他的腳踝。

文柳句低頭，看到的是雙目腐爛的女人。

鮮血變成河流，淌過他的鞋面。

無數(shù)的枯骨向他擁來，都是他熟悉的人。

他的雙親，他的兄弟姊妹。

他曾經(jīng)的摯愛。

每一個(gè)都是他的作品。

他嘴角浮起溫情的弧度，凝視著他們。

或者，它們。

“拙劣的手法?！?

仿佛是被這輕蔑的定論擊潰，周圍的鮮血與尸骨在一瞬間褪得干干凈凈。

文柳句想要邁步，又怔住。

他還坐在案前，茶水正溫?zé)帷?

卓無昭還在他的對面。

與方才不同的是，卓無昭身上沒有傷口，神色也一派尋常。

他甚至是在——

“觀賞”。

文柳句目中閃過了一絲難以形容的情緒，像是得趣，像是惱怒，更像是快意。

他只知道，他對卓無昭簡直越來越喜歡。

這個(gè)年輕人，將會是他最完美的杰作。

“你是什么時(shí)候開始懷疑我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