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：孤獨的期限

“滴滴滴滴，滴滴滴滴滴，滴?！?lt;/p>

“歡迎回家！”</p>

咔。</p>

砰！</p>

周某：鎖裝好了，密碼是337845818。</p>

對方正在輸入……</p>

菲菲菲：我的低調(diào)，不是你們裝逼的資本？mc石頭？</p>

菲菲菲：周師傅什么時候這么潮了？</p>

周某：我說是出廠自帶的，你信嗎？</p>

菲菲菲：這話你自己信嗎/翻白眼。</p>

周某：上飛機了？</p>

菲菲菲：照片。</p>

一張李菲的自拍照，照片中她那雙被媒體朋友們稱贊“極富靈氣”的招牌式大眼睛，被兩顆凸起、半掛在外頭的眼珠子所取代——好吧，只是一副搞怪造型的眼罩而已。</p>

周懸放下手機，回頭看了一眼門邊已經(jīng)回歸原位的紙人兄弟，又打量了一下腳底一塵不染的地板，心里默默盤算著是否要退貨那臺返修的掃地機器人。</p>

他揉了揉有些發(fā)酸的腰，坐在沙發(fā)上，習(xí)慣性地按下電視遙控。</p>

娛樂頻道的畫面亮起，聲音甜美的美女主持人正在播報一則花邊新聞，主角是周懸不認識的一位奶油小生。</p>

他沒有轉(zhuǎn)臺，只是減小幾格音量——其實他和大部分年輕人一樣，并不愛看電視，只是覺得有個如果聲音在念叨的話，會讓這套三居室顯得不那么“空”一些。</p>

說起來上次裝修，好像還是在十五年前。</p>

在這座城市綿長雨季的影響下，如今客廳幾個角落的地板，已經(jīng)有了受潮的跡象。</p>

或許該在長出蘑菇之前，找個師傅來重新做一下防水，又或者干脆把地板換了……可是這樣的話，就得連配套的墻紙一起……</p>

他搖了搖頭，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。</p>

裝修是個大工程，上次周懸家裝修的時候，正趕上對門的李菲一家出國旅游，一家人這才有個地方暫住。</p>

可現(xiàn)在不同，李菲家的房子在他們搬去港區(qū)的時候就賣掉了，至于樓上師傅家的房子，在他老人家過世后，被一個遠房侄子繼承了過去，之后就一直交給中介公司打理，這不，最近也租出去了。</p>

所以，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重新裝修，周懸就得早上當(dāng)監(jiān)工，晚上住酒店……這可不是個好選擇，攤位的生意要暫停不說，錢包還得大出血。</p>

思緒在無意識間發(fā)散，周懸抬頭望向電視機旁，那副被紙人的雞毛撣子打掃地干干凈凈的三人合照。</p>

其實有的時候他也會想，如果李菲沒有搬走，師傅還在世的話，他現(xiàn)在的生活會是怎么樣的。</p>

還記得小時候，兩家父母的工作都忙，出差是家常便飯。所以在暑假的時候，都是把他們兩個小娃娃托管在師傅家，讓師傅代管——作為一個外表仙風(fēng)道骨、慈眉善目的老頭，師傅向來都是家長們所信任的對象。</p>

在那些個年少時的蟬鳴午后，李菲總是邊搓腳邊躺在師傅家的大沙發(fā)上看電視，他則是苦哈哈地跟著師傅練功、學(xué)畫符；</p>

晚飯過后，三人一人一柄勺，一起分食冰鎮(zhèn)西瓜，李菲總是吃的最多的那個，然后說自己肚子疼，霸占廁所去了又去；</p>

到了該睡覺的時候，師傅回他的臥室休息，周懸便和李菲躲在房間里，舉著手電筒偷偷較量五子棋。</p>

其實師傅壓根不管他們幾點睡，因為他總是早早便打起呼嚕，睡得天昏地暗。</p>

如此往復(fù)的劇情持續(xù)到了周懸和李菲上了初中，才從全日制寄宿改為了去師傅家吃頓晚飯——孩子們都長大了，大人們終于不必擔(dān)心，誰會閑的沒事干擰家里的煤氣玩兒。</p>

師傅，是周懸大三時候過世的，享年九十二歲。</p>

也快三年了。</p>

周懸還記得那一天，事業(yè)剛有起色的李菲從港區(qū)連夜趕了回來，在師傅的靈堂前，對著那張笑瞇瞇老頭的遺像，抱著自己痛哭流涕的樣子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