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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藏心中一凜，臉上的輕松蕩然無存，神色瞬間凝重起來：“什么？他若發(fā)現(xiàn)您的身份，那……”

“無事。”楚囂的語氣依舊平淡，“一個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罷了，當(dāng)年在戰(zhàn)場上沒少打交道。他就算有所懷疑，也沒有證據(jù)?！?

他站起身，走到窗邊，殿外云海翻涌，一如三百年前戰(zhàn)場上的滾滾狼煙。

恍惚間，眼前不再是仙門清景。

殘陽如血，尸骸遍野。

狂風(fēng)卷著硝煙掠過焦土，將破碎的戰(zhàn)旗撕扯成縷縷殘布。

那道雪白的身影就立在這片猩紅天地間，銀發(fā)染血，長槍斜指，與他戰(zhàn)至天昏地暗。

兵戈交錯間，那人曾問：

“為何而戰(zhàn)？”

他斬碎迎面襲來的冰錐，槍鋒直指蒼穹，意氣風(fēng)發(fā)：

“這天，太小了！”

聲震九霄，戰(zhàn)意滔天。

而今，烽煙散盡。

他望著焦土上掙扎的幼妖，看著人族修士懷中奄奄一息的孩童，凝視兩族百姓眼中同樣的恐懼與絕望。

原來，當(dāng)年想要撕裂的天穹之下，從來就沒有贏家。

他緩緩收攏掌心，舊傷隱隱作痛。

或許……

該換條路了。

“大人！”白藏激動地搓著手，向楚囂的方向挪動兩步。

陽光斜斜地穿過殿檐，落在他微微佝僂的背上。

他就這樣匍匐在光影里，宛如一個終于得見神明的信徒。

“三百年了......屬下等這一天，等了整整三百年！”

他眼中光彩灼灼，聲音有些發(fā)沉：

“三百年來，屬下日夜不敢忘您的教誨。如今玄天宗上下盡在掌握——”

“護山大陣已暗中更易，全宗十二峰靈脈皆可為我所用。只待您一聲令下，這千年仙門，便是迎接我族兒郎歸來的第一座烽火臺！”

“白藏……”楚囂喉結(jié)上下滾動，最終說完了那句話：“我想謀求和平之道。”

殿內(nèi)的空氣，仿佛在楚囂那句話落下的瞬間，凝固成了冰。

白藏臉上的激動與狂喜僵住了，他緩緩抬起頭，眼神里滿是難以置信，像是在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

“您說什么？”

“我說，我想謀求和平之道?！?

楚囂重復(fù)了一遍，聲音不大，卻字字清晰，如同一顆石子，砸碎了白藏三百年的夢境。

“和平……和平！”白藏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，因情緒激動，身形都有些搖晃。

他死死地盯著楚囂，眼眶通紅，一字一句，聲嘶力竭。

“那死在人族劍下的三十萬妖兵，您忘了嗎？那被玄天宗老祖一劍斬斷脊梁的蒼龍叔，您忘了嗎？還有為了護您周全，自爆妖丹的赤羽姐姐，您都忘了嗎！”

他每說一句，便向前逼近一步，三百年來壓抑的悲憤與仇恨，此刻如火山般噴涌而出。

“他們尸骨未寒！他們的血還沒干！您現(xiàn)在卻要跟仇人談和平？您讓我們這些茍延殘喘活下來的人，如何去面對他們的在天之靈！”

楚囂靜靜地看著他，沒有說話。

白藏眼中的光，一點點黯淡下去，仿佛蠟燭燃盡，最后化為一片死寂的灰。

他踉蹌著退后兩步，扶住了身后的梁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