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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一一來施家5年，還沒見過這種陣仗。

施裕眉頭緊鎖，沒動。

秦英見事態(tài)如此發(fā)展，本著長媳的身份上前：“爸，您先消消氣，老二年紀(jì)小，過幾年會懂事的?！?

施老爺子：“?。?！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都扛槍上戰(zhàn)場了！我今天非把這硬骨頭給他打折了！”

那一代的人，尊著‘棍棒底下出孝子’的真言。

施綺上前，嬌滴滴語氣：“爺爺，您小心身體，別跟小叔置氣……”

大家你一言，我一語地勸說。

連說不了話的薛一一也上前幾步，小臉裝上明顯的愁容和焦急。

而跪在前方的人，卻跟個局外人似的。

施老爺子也是一時氣頭上，并不是真要讓自己的小兒子斷骨。

這可是他五十歲才得來的，老來子。

施老爺子‘借梯子下樓’，被施裕兩口子攙扶走出佛堂，只留下一句：“你今晚給我跪在這兒，沒我的話不許起來！”

施老爺子對襟外套落在佛堂，薛一一撿起，追出去。

施裕扶著施老爺子：“爸，事情沒這么嚴(yán)重，是嚴(yán)家小兒先口不擇言，您也知道老二聽不得那些話！也就是下手重了些，我明兒叫人備上點兒薄禮上醫(yī)院瞧瞧，這事兒嚴(yán)家也不敢來要說法！”

施老爺子吹胡子：“我抽他是因為這個嗎？”

嚴(yán)家小子嘴臟，打了就打了。

施老爺子停下腳步，側(cè)轉(zhuǎn)身看向佛堂：“我抽的是他的脾氣！一口一個要人性命，他當(dāng)他是誰？！天王老子來了都要給他讓路是吧？??！”

秦英：“爸，其實老二心里有數(shù)，要不嚴(yán)家小兒還有命嗎？老二心里門清。”

施老爺子轉(zhuǎn)念一想，也是。

面色緩和不少，但嘴上不軟：“我看他就是過得太舒坦了，明兒就把他扔那邊去！”

老爺子說的‘那邊’，指國外。

JSJ那種地下生意橫行的地區(qū)，還是Yo那種武裝暴行的地區(qū)，不確定。

不過大家知道，施老爺子舍不得。

秦英接話：“爸，說不定找個人管管就好了，都說成家立業(yè)。要立業(yè)，先成家?！?

這時，薛一一抱著對襟外套迎上。

施老爺子目光落在自己的對襟外套上，才察覺是有些涼。

薛一一把外套雙手遞給秦英，抬手對施老爺子一陣比劃。

秦英抖開對襟外套，和施綺一起給施老爺子穿上。

施老爺子被伺候著穿衣，看一眼施裕，疑問：“一一比劃什么？”

施裕翻譯：“一一說今晚下了雨，天比前幾天涼，讓您注意身體。”

施老爺子微微點頭，看著薛一一，發(fā)話：“都回去歇著吧！今晚誰都不許搭理那小子！”

施老爺子話說得狠。

但薛一一卻明白他的話外音。

偌大別墅，明亮的房間陸續(xù)熄燈，這里恢復(fù)夜晚該有的寧靜。

薛一一提著醫(yī)藥箱，穿過花園。

一陣涼風(fēng)，她攏了攏冰絲外衫。

佛堂依舊明亮。

滿堂煙霧繚繞，鉆入鼻尖的不僅僅是檀香味。

夾雜著香煙味。

施璟早就沒跪著了。

他坐在蒲團上，微微側(cè)身依著佛臺，嘴上叼著煙，與堂里神圣的桑煙交纏在一起。

緊實腰間繞著銀扣黑色鱷魚紋皮帶，后背交錯的、刺眼的鞭痕，血柱已經(jīng)微微干涸。

施璟歪頭看向薛一一，對提著醫(yī)藥箱折回的她并不意外。

微濕的頭發(fā)應(yīng)該是隨意往后抓了一把，又散開，稍顯凌亂，露出頭發(fā)左側(cè)兩條杠刻痕。

粗眉，單眼皮。

眼睛微瞇，咬著煙蒂的薄唇，微微扯起。

笑不達眼底。

佛堂前，這模樣，簡直‘大逆不道’。

薛一一上前，雙腿跪坐，放下醫(yī)藥箱。

平日里瓷白的人兒，渡上柔和的金色光澤。

眼皮緩緩掀起，淺淺的雙眼皮折痕下，琥珀色的眼眸映著施璟的臉。

一臉的擔(dān)憂，如溫柔浸脾的春水。

薛一一抬手，雙手比劃：“小叔，我?guī)湍悴了??！?

不等回應(yīng)，她低頭打開醫(yī)藥箱。

用黑色皮筋隨便一綁的低馬尾，一縷發(fā)絲從戴著助聽器的耳畔滑落。

施璟嘴上煙蒂未吐，抬手輕輕勾起那縷發(fā)絲撥到小巧耳廓后，低磁的聲線稍顯模糊：“小侄女，輕著點兒，你知道的，小叔怕痛?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