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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隨手把門關(guān)上，而后背靠著門背，再也支撐不住身體，整個人緩緩滑落而下。他沉默地坐在地上，垂著頭。</p>

此刻莫大的悔恨籠罩在了他心中。</p>

如果昨天開口告訴顧卓案，自己不會加入虹翼，那顧卓案是不是就不會那么沖動地去找上虹翼的人？</p>

如果告訴了老爹，虹翼的人來到這座城市就是為了找他，那他是不是有機(jī)會逃過一劫？</p>

我到底在做什么？為什么不能更坦率一點(diǎn)？為什么要鬧矛盾？</p>

為什么？</p>

顧綺野，你到底在做什么？</p>

一切都完了，已經(jīng)沒有救了，知道老爸死了，文裕和小麥會怎么想？他們好不容易才從媽媽的死里緩一口氣。我呢？我又得怎么辦……好不容易新的生活還要開始，好不容易才決定要告別過去，告別那張該死的面具。</p>

顧綺野什么都想不明白了，也什么都看不見了。淚水模糊了視線，他雙手抱著頭，蜷縮在門后，靜靜地聽著風(fēng)雨拍打窗戶的砰砰聲響。</p>

“媽媽，救救我……”</p>

門外，顧文裕低頭收拾著地上的蛋糕，舔了舔指尖上的黑巧克力，“好浪費(fèi)啊。在福利院里都沒吃過蛋糕，本來還挺期待的來著……”</p>

他嘟噥著，拿起掃把，安安靜靜地把地上的蛋糕和奶油收拾干凈，拖地。</p>

接著從袖口之中伸出黑色的拘束帶，把刻著“Happy Birthday”的條形燈牌和蠟燭撿起來，全部扔進(jìn)垃圾桶。</p>

半晌過后，顧文裕癱在了沙發(fā)背上，忽然扭過頭。</p>

視線透過沙發(fā)背，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著玻璃紗門后那個坐在地上的頹然身影。</p>

其實(shí)他能理解顧綺野的感受啊，正因?yàn)樽约菏且粋€偽人，所以他比誰都更懂這個哥哥，那么多年了，這個笨哥哥自以為成熟了，自以為變強(qiáng)了，能保護(hù)好弟弟妹妹啦。</p>

總以為不用再看著相同的悲劇發(fā)生在自己面前了。</p>

可是聽見了父親死訊的那一刻，顧綺野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個夜晚，看著母親碎成了一片紛紛揚(yáng)揚(yáng)的血霧。他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從來沒長大過，只是一個，被無力和仇恨蒙蔽了的小孩而已。</p>

想到這兒，顧文裕輕聲呢喃道：“對不起啊，老哥，我只能這樣做……”</p>

他葛優(yōu)躺在沙發(fā)上，一邊看著墻上的時間發(fā)呆，一邊用眼角余光觀察著玻璃紗門后的模糊身影，心里很好奇顧綺野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從那兒站起來。</p>

最后實(shí)在等得不耐煩了，顧文裕便從沙發(fā)起身，緩步走近浴室。</p>

雨聲中，他停在門前，象征性地敲兩下浴室門，低聲說：“老哥……我?guī)湍惆汛蚍牡案馐帐昂昧?，你就別蹲在廁所發(fā)呆了，想睡覺去床上睡覺好么？”</p>

遲疑了一下，他又問：“呃，還有要我出去再買一個蛋糕么？”</p>

“不用了……”沉默了片刻，顧綺野輕聲回應(yīng)，“文裕，老爹剛才打電話和我說，他去外地了，所以……蛋糕，不用買了?！?lt;/p>

“哇，老爹這才回來多久，他是人么？那算了?！?lt;/p>

說完，顧文裕便上了樓，躺到房間的床上休息。</p>

他從枕頭上扭過腦袋，看向窗外。</p>

雨無聲無息地停了，黑壓壓的積雨云散去過后，露出了黃昏時分的茜色天空。太陽垂落入地平線的底端，掛在天邊的最后一抹紅酒般的余暉與飛鳥一同遠(yuǎn)去。</p>

夜越來越深，一樓的浴室里伸手不見五指，只能聽見水池里滴答滴答的落水聲。</p>

黑暗中，顧綺野抱著膝蓋發(fā)呆，嘴唇翕動，就好像在對誰求救。許久過后，放在地上的手機(jī)忽然震動起來。</p>

他微微一愣，低頭看向忽然亮起來的手機(jī)屏幕。</p>

【Ice：你還沒做出決定么？】</p>

“Ice”，這是虹翼的“極冰少女”尤芮爾的微信名稱。</p>

她的頭像是放在玻璃杯里的一塊冰，和名字一樣都是極簡風(fēng)格。打開朋友圈看不見任何東西，并不是設(shè)置了僅三天可見，而是她根本沒發(fā)過朋友圈。</p>

思量許久，顧綺野拿起手機(jī)，默默打字，發(fā)送。</p>

【顧綺野：我看了新聞，你們殺了鬼鐘？】</p>

【Ice：是的，聽說你在晉升為天災(zāi)級之前被他打的挺慘?！?lt;/p>

【Ice：幫你復(fù)仇了?！?lt;/p>

【顧綺野：誰殺的？】</p>

【Ice：無法回答，我們簽過保密協(xié)議?！?lt;/p>

【Ice：除非你成為虹翼的一員，否則我無法透露?！?lt;/p>

【Ice：原因如下：可以通過現(xiàn)場照片和建筑的破壞程度，來判斷虹翼成員的能力。】</p>

【顧綺野：那你們什么時候走？】</p>

【Ice：明晚，我們就會回紐約?！?lt;/p>

【顧綺野：真快。】</p>

【Ice：藍(lán)弧，這是你的最后一次機(jī)會，請想清楚?！?lt;/p>

【Ice：加入虹翼?！?lt;/p>

【Ice：還是做一個普通人？】</p>

顧綺野凝視著屏幕上的一行行文字，片刻后緩緩抬起頭來，看著鏡子里的自己。</p>

此刻他的瞳孔中正跳動著黑色的電弧，憔悴的面頰向內(nèi)凹陷，眼角卻還流著淚水。</p>

就好像一個面目全非的怪物。</p>

手機(jī)屏幕的微光向上拂照，照亮了他麻木而漠然的臉龐。漆黑的閃電跳蕩在瞳孔之中，幾乎呼之欲出。</p>

鏡中的青年分明面無表情，卻又猙獰得好似孤魂野鬼。</p>

顧綺野的眼神慢慢地冷了下來。</p>

手指輕輕敲動屏幕，向著對方發(fā)送最后一條信息，而后手機(jī)暗了下來。</p>

【顧綺野：我加入?！?lt;/p>

求月票。晚點(diǎn)還有更新orz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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