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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需要你管？”顧綺野忽然笑了，低垂的額發(fā)遮住了他的雙眼，“你知道一開始，我為什么會選擇成為異行者么？”</p>

“為什么？”</p>

“因為我每天回家就可以看見一個爛醉如泥的男人，我想要讓這個男人振作起來，想要讓他意識到沒了母親，其實家里還有幾個小孩在等著他振作起來，但我做不到……我沒做到，不管我多努力，你就連一次都沒有正眼看過我，所以我才會去當異行者。我一直在想，如果自己能調查清楚媽媽的真相，以前那個可靠的爸爸就會回來。”</p>

說到這兒，顧綺野停頓了一會兒，垂頭望著地板：</p>

“但你走了……你一聲不吭就走了?！?lt;/p>

顧卓案怔在了原地。他緩緩抬起頭，愕然地看著坐在地上的青年。窗外的風雨越來越大，幾乎是呼嘯而來，他的后背被全然打濕。</p>

沉默半晌，顧綺野忽然嘶啞地問：</p>

“告訴我……拍賣會上那一次，為什么你要救我？”</p>

“因為我是……你的……”</p>

分明心里的話像潮水一樣，都已經涌到喉嚨上了，快把整個人淹死，可顧卓案卻說不出口，他不清楚他還有沒有資格把自己稱作父親，不清楚在這個孩子的眼底自己到底還算不算一個父親。</p>

他做錯的事太多了，多到無法挽回，最后一句冰冷的話語在玄關中響起，打斷了他的思緒：</p>

“我，會加入虹翼?！?lt;/p>

“不！你絕對不能……”</p>

顧綺野猛地抬起頭，打斷了他：“我說了，我會加入虹翼！你又憑什么管我？我會調查清楚媽媽的真相，但不是為了你，這一次不再是為了你！是為了我自己啊，我努力了那么多年，那么多年……憑什么，憑什么我不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？憑什么我得接受自己是一個廢物的事實？你又憑什么讓我放棄？”</p>

他頓了頓，嘶啞地喊著：</p>

“反正我的一切都是錯的，不對么？反正我就算再努力，也還是和以前一樣！即使放學回來之后，我一個人努力地把整個家打理得稍微有個人樣，幫你把所有爛攤子都收拾干凈，你都從來沒看過我，就連一眼都沒有。”</p>

他忽然笑了，“甚至在這幾年里……你很多次都想殺了我，不是么？”</p>

顧卓案垂著頭，無力地為自己辯解著：“那是因為，我那時候不知道，我根本不知道你就是藍弧……”</p>

顧綺野釋然地笑了。</p>

他的聲音忽然平靜了下來，虛弱而沙啞地說道：</p>

“是啊，你當然不知道，就是因為你從來都不知道，可現(xiàn)在又裝得好像自己很理解我的樣子，所以才讓人惡心……”</p>

顧卓案默然。</p>

顧綺野頭也不抬，嘴唇微微翕動，緩緩地說著：</p>

“走……別再讓我再看見你。”</p>

顧卓案低垂著眼，凝視著地：“放心吧，綺野……爸爸會把一切都解決的?！闭f完，他攥緊了鬼鐘的面具，轉身走入了風雨之中，堅硬的背影被鋪天蓋地的雨幕吞沒。</p>

片刻過后，一道突如其來的雷聲轟隆隆地落了下來。</p>

顧綺野忽然一怔，緩緩抬起頭來，扭頭看向站在客廳的人影。</p>

顧文裕一聲不吭，慢慢走了過來，在他身旁坐下，低著頭不說話。</p>

片刻之后，顧文裕忽然開了口，低低地說：</p>

“哥，你不是說……要和老爹和解么？”</p>

顧綺野微微張嘴，卻說不出話。他低垂著頭，咽了一口口水，喉結上下蠕動。</p>

顧文裕抬起頭來，看了一眼屋外的大雨，就連鞋柜和玄關的地板都被淋濕了，于是他挪步走進玄關的陰暗處，把屋門關上。</p>

這一刻風雨聲被隔絕在外，整個世界好像都安靜了下來，只剩下電視故障時發(fā)出的沙沙聲響。原地呆站了一會，顧文裕又慢慢地走了回來。</p>

他垂眼看著坐在地上的顧綺野，輕聲問：</p>

“哥……明天是老爹的生日么，我們的蛋糕還訂么？”</p>

顧綺野仍然沒說話。</p>

等了很久，顧文裕低聲說：“這樣啊……那算了?！?lt;/p>

他蹲了下來，把手機放在顧綺野的身旁，“手機還給你，你跟老板說一聲吧，我剛才和他訂的蛋糕不要了?！?lt;/p>

說完，顧文裕轉過身，頭也不回地上了樓。</p>

玄關上只剩顧綺野一人。</p>

沉默了很久很久，他緩緩仰起頭來，把腦后勺倚在墻壁上，深深地、一遍又一遍地呼吸著。</p>

“媽媽，我到底該怎么做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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