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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弧一怔，頭盔之下眼神動蕩。</p>

他緩緩抬起頭來，難以置信地對上幕瀧的目光。</p>

幕瀧壓低面孔，繼續(xù)說：“甚至……要我好好配合心理醫(yī)生進行治療，從創(chuàng)傷性幻覺里走出來。”</p>

說到這兒，他忽然笑了，不再壓抑聲音之中的怒氣：</p>

“那時，我覺得自己真的好像一條蟲子，是啊……所有人都在提醒我，我只是一條微不足道，只能任人擺布的蟲子，隨時會被這個骯臟的世界踩死，而你呢？即使做錯了事，也有人會簇擁著你，把你當成英雄供著?！?lt;/p>

說著，幕瀧猛地從劍鞘之中拔出劍來，一步一步地走近藍弧。</p>

伴隨著他嘶啞的低吼聲，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一個蛛網狀的裂痕。</p>

“但那群畜牲沒想到，后來我還能找到當年的錄像！并且終有一天……光明正大地站在這里，把真相公之于眾！”</p>

臺下的人群仍然如暴雨天的積水一樣密集，在聽完幕瀧的話，他們愕然地看向藍弧的背影。</p>

每個人都在等待著藍弧的反駁和解釋，可他們從沒見過這么狼狽的背影。</p>

哪怕是以往在戰(zhàn)斗中負了一身傷的藍弧，也仍然會自信從容地站在鏡頭前，因為他是人們的希望，人民忠實的后盾，他不能被人看見自己倒下的樣子。</p>

但這一刻，藍弧卻仿佛一頭喪家之犬。他佝僂著身子，惶恐地向后退去。</p>

他在日光之中緩緩抬起頭來，看向了臺上那一個修長的灰影子。</p>

那一刻他就像看見了一輪無法直視的太陽，忍不住收回了目光。藍弧慢慢垂下頭，呆呆地看著泛黃的地板。</p>

幕瀧沉下聲音，一邊走一邊說：“當時我在向你求助。我的心里，就和其他十幾歲的孩子一樣把你當成英雄?！?lt;/p>

說到最后，他幾乎是一字一頓，磨牙吮血：“但你就是用那樣的方式回饋了我……你，殺死了我的父親！”</p>

藍弧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搖搖晃晃地后退，垂著頭，默默地思考著。</p>

我殺了一個無辜的人？</p>

這么多年以來，為了追查被虹翼誤殺而死的媽媽，拼上了性命，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，但我卻做出了……和我的仇人一樣的事情？</p>

我在一個孩子面前，把他的父親殘忍地碎成了血沫。</p>

顧綺野忽然想起了五年之前，母親死在他面前那一刻他什么都做不到，只是無力地睜大雙眼，望著母親被從天而降的光柱碾碎。</p>

幕瀧……</p>

他就跟我一樣。</p>

他肯定也在想，自己的家庭就因為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混蛋而破碎了。</p>

可自己卻每一天都能在電視上看見那個莫名其妙的人，每個人都喊他英雄，這兩年里他一定很委屈吧，所以才會這么費盡心思地靠近我，想要向我復仇……</p>

我到底都做了什么……我到底保護了什么，我這些年到底在為什么努力？</p>

“媽媽……你能不能告訴我？”</p>

藍弧輕聲呢喃著，再也無法硬撐下去了。他低垂著頭，無力地跪在了臺上。</p>

幕瀧居高臨下，漠然地凝視著他。</p>

片刻之后，藍弧打破沉默，疲憊地開了口，“原來是這樣啊，所以……你來找我復仇了么？”</p>

“沒錯，揭露你的罪行只是，幕墻上的玻璃也一層層破碎開來，如同暴雨一樣嘩啦嘩啦地灑了下來。</p>

他摘下破碎的頭盔，緩緩抬起頭來，對著天空喘了一口氣，額發(fā)遮蔽住了他的眼眸。</p>

垂眼望去，漆黑的電光不止地從指尖之中跳蕩而出，就好像墨水一樣，他的瞳孔也被墨色的電弧充斥。</p>

驀然間，他好像意識到了什么，于是猛地側過頭，看向嵌在廢墟之中、已然半身不遂的幕瀧。</p>

此時一片黑色的電弧仍然殘存在幕瀧的體表，一閃一滅地跳動著。</p>

發(fā)了許久許久的呆，顧綺野想從喉嚨間發(fā)出聲音，卻做不到，他只是跪在地上，緩緩抬起頭來，昏沉地看向高掛在天空中的日輪。</p>

這一刻，日光穿透破碎的玻璃幕墻、縱橫交錯的廢墟，灑在了他的臉上。</p>

可很久很久過后，直至昏迷過去，眼皮閉合的那一刻，他眼中的那一抹黑色閃電仍未褪去。</p>

“哥哥——！”</p>

最后他好像聽見了一聲急促的呼喊。蘇子麥從電影幕布之中沖出，向他狂奔而來。</p>

從昨天下午寫到了今天凌晨還沒吃飯，看在作者這么努力的份上投一投票吧嗚嗚嗚嗚嗚嗚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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