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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白發(fā)青眼的少年坐在雪橇上，沖他們微笑著揮手：“大家都去睡覺吧?！?lt;/p>

他白色的發(fā)絲搖曳，明冽的黑光下，青色的眼眸清亮得像是一片湖水。</p>

“那是三王子？”</p>

“三王子替我們攔下了獸潮？”</p>

“他一個人就做到了這種事情？”</p>

“別忘了，上一次在斗獸場里他可是贏下了二王子?！?lt;/p>

“三王子親自下來保護(hù)了我們？”</p>

護(hù)衛(wèi)隊們倒抽一口涼氣，議論聲此起彼伏。他們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，森林里哪有偵查人員說的怪物，原來最大的怪物，其實是這個乘著雪橇的三王子啊……</p>

為首的老人向西澤爾招手，西澤爾似乎從人群里看見了他，于是緩緩降低雪橇的高度，落到了城鎮(zhèn)的入口。</p>

護(hù)衛(wèi)隊齊刷刷地放下武器，半跪在地上，向這位年幼的君王之子敬禮。</p>

“西澤爾殿下，感謝您出手?！崩先苏f，“山上的神奇生物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暴動過了，我們的護(hù)衛(wèi)隊許久未曾戰(zhàn)斗，不一定能攔得住他們，如果沒有您，一定會有很多人在這場獸潮里死去?！?lt;/p>

“不客氣?！蔽鳚蔂枔u頭，“我好歹也算是一個王子，守護(hù)國家是應(yīng)該的。”</p>

“我的名字是‘伊瓦克’，城鎮(zhèn)里的大家欠您一個人情?！崩先苏f，“如果日后您需要幫助，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傾盡全力。”</p>

“沒關(guān)系的?！蔽鳚蔂栃?，“不久之后我就會離開箱庭。”</p>

伊瓦克一愣：“離開箱庭？”</p>

西澤爾點頭：“是啊，到了下個月初的那一天，我就會離開這里了，以后可能不會再回來了，所以沒必要感謝我?！?lt;/p>

伊瓦克沉默了良久：“真可惜……那屆時我們將會趕到鯨口，為您送行?！?lt;/p>

亞古巴魯用腦袋在西澤爾的口袋里蹭了蹭，小聲嘟噥道：</p>

“完了完了……這一定是那種情節(jié)吧，就是那種王子復(fù)仇記必備的炮灰情節(jié)。”</p>

“你嘰里咕嚕說什么呢？”</p>

西澤爾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眼口袋里的小鯊魚。</p>

亞古巴魯抬起腦袋，小聲問：“真要帶上他們？要是打起來，王庭隊的人隨便一招就把他們?nèi)傻袅?。?lt;/p>

“沒關(guān)系，說不定母后看人這么多，就不殺我們了?！蔽鳚蔂栁⑿?，“把他們當(dāng)擋箭牌也挺不錯，他們肯定都有家人吧？如果他們失蹤了，至少會掀起一陣輿論風(fēng)波。”</p>

亞古巴魯一怔。</p>

它從口袋里抬頭，呆呆地看著西澤爾令人寒顫的笑容，心說完蛋了，哪有什么黑化小學(xué)生，我尋思一開始你就是黑的??？</p>

“開玩笑的……這是我的事，不會牽扯到別人的性命?！蔽鳚蔂枔u頭，“而且人多了，真打起來，李清平也礙手礙腳的不好出手，說不定反而會起到副作用。”</p>

亞古巴魯松了口氣，用魚鰭摸了摸小心臟。</p>

“你別開這種玩笑啊?！?lt;/p>

西澤爾沖它勾了勾唇角，從小鯊魚的腦袋上移目，抬起頭來，看向名為“伊瓦克”的老人。</p>

他開口說：“伊瓦克先生，那一天不需要您為我送行，可能會遇見危險的，那么再見?！?lt;/p>

伊瓦克愣了一愣，正想開口說話，抬起頭來便一片風(fēng)雪迎面吹來。</p>

悠長的啼鳴之中，麋鹿踏破風(fēng)雪，向天幕的鯨腹飛去，穿過一片瑩瑩發(fā)亮的魚群。呼嘯的風(fēng)與雪中，雪橇毫無忌憚地穿梭在鯨腹之下。</p>

西澤爾抬起頭來，默默地看著鯨魚躍出海面，月光像是水銀一樣流淌在鯨腹上，罩著整個箱庭。</p>

他忽然笑了笑，把口袋里的亞古巴魯捧了出來，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。</p>

空無一人的天幕下，他大聲問：“亞古巴魯，你想吃掉整個世界對嗎？”</p>

亞古巴魯一愣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</p>

“沒關(guān)系，全都?xì)Я怂懔?，把這片山、這片海、這片天空全都?xì)У簦蔽鳚蔂柼ь^仰望天空，輕聲說，“毀掉之后就輕松了，我們一起去環(huán)游世界，自由自在的?！?lt;/p>

“那你會變成一個大罪人的，明明是王子，卻背叛了自己的國度?！?lt;/p>

“我們是共犯，不對么？”西澤爾說，“有你在，我就不害怕?！?lt;/p>

亞古巴魯忽然不說話了。</p>

它抬起腦袋，凝望著白發(fā)少年純真的面孔，沉默了良久：“你說得對……西澤爾，我們是共犯。”</p>

頓了頓，小鯊魚繼續(xù)問：“但假如我要?dú)绲牟恢故泅L中箱庭，而是整個世界呢？”</p>

西澤爾一愣。</p>

“毀滅整個世界么？你的理想好偉大哦，亞古巴魯。”</p>

“是啊，到時你會站在鯊鯊這一邊嗎？”</p>

西澤爾愣了很久，而后揚(yáng)起嘴角，“我陪你一起。如果全世界都是你的敵人，那這個世界就是我的敵人，你不是對我這樣說過么？”</p>

“那就好?！毙□忯~縮了縮腦袋，小聲說：“你太單純了，西澤爾，你這樣會被利用的?！?lt;/p>

“那亞古巴魯，你在利用我么？”</p>

西澤爾好奇地看向它，月光下他的雙目瑩瑩發(fā)亮。</p>

小鯊魚搖了搖頭：“沒有，你是鯊鯊的好朋友?！?lt;/p>

“利用我也沒關(guān)系，反正沒有你，我早就已經(jīng)死了?！?lt;/p>

“都說沒在利用你了?！?lt;/p>

“那就好?！蔽鳚蔂栃Γ拔覀兓厝グ桑撔菹⒘?。”</p>

“好?！?lt;/p>

遠(yuǎn)方的院子里，李清平倚在樹上，聽見天幕上傳來的那一片肆無忌憚的風(fēng)雪聲，打了個呵欠睜開眼來，默默地看著雪橇上的白發(fā)少年，以及他肩上的那頭鯊魚。</p>

“綠茶鯊魚……”</p>

他抱著肩膀，靠著楓樹緩緩地闔上了眼皮，又一次耷拉著腦袋睡著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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