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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并沒有看著李清平，只是抬手，用力地拍了兩下他的肩膀。這人的肩膀硬的跟鐵似的。</p>

他開口說：“雖然不知道你在發(fā)什么神經……但不管你要做什么，學聰明點。該退的時候就退，別傻犟到底。”</p>

說這句話時，姬明歡忽然想起以前初中的時候，不管有誰在學校里被人欺負了，李清平永遠是第一時間挺身而出的那個人。</p>

這小子實在正義感過剩，也不知道他到底準備去干什么蠢事；</p>

另一方面，李清平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，只在意什么是正確的。</p>

李清平輕輕地點頭：“我知道。我過兩天就離開日本了，這兩天應該也很忙……你如果叫我，我也抽不出空。”</p>

“沒事，等你有空再找我?！?lt;/p>

“嗯……今天我還有事，得先走了?！崩钋迤较肓讼?，抬眼望向顧文裕，“剛才的事情，你就忘了吧。那個黑蛹是沖著我來的，他應該不會纏著你?！?lt;/p>

“好，你走吧?！?lt;/p>

李清平沉默了一會兒，抬起有些冷淡的面孔，沖他勾了勾嘴角：“顧文裕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?！?lt;/p>

高峰時期的電車車廂里，滿是難聞的汗味和樟腦球味。日本的上班族們大多神情萎靡，或佝僂著背把后腦勺靠在墻上，或耷拉著腦袋小憩，身體隨著車廂而輕微地搖晃。</p>

姬明歡歪著腦袋靠在車窗上，看著籠罩在余暉下的城市發(fā)呆，玻璃幕墻上倒映出一線血紅的殘陽，夕陽就快要墜入地平線下方。</p>

“李清平之前一直躲在人類世界，原來是為了逃避什么危險的事情……這件事應該也和他不愿意回到鯨中箱庭有關。”</p>

他回想著李清平的話語，白化病，小孩，哥哥，身邊的人想殺了這個小孩……這么聽起來，莫非是什么王室的權力斗爭？</p>

“兩個哥哥？”</p>

“所以，李清平想救的人是三王子，三王子的兩個哥哥分別是大王子和二王子，他想從這兩人的手里救走三王子么？”</p>

“這么想的話，的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，聽起來王室應該是鯨中箱庭那邊的最高權力機構，況且李清平要對抗的還是兩個王子。”</p>

“一個搞不好……李清平說不定得和整個國家作對吧？”</p>

想到這兒，姬明歡聳了聳肩膀，從微微震動著的車窗上挪開腦袋。</p>

“如果有機會的話，下一具游戲機體盡可能選一具能夠和鯨中箱庭扯上關系的吧……我倒要看看李清平打算干嘛，他那語氣，整得好像下定決心要去送死似的?！?lt;/p>

“這人跟個傻子一樣的，光有實力沒有腦子。我不去撈他一把，他肯定不行。”</p>

車廂顛顛簸簸的，姬明歡從薄暮時分的城市收回目光，垂下眼眸。</p>

他回想起今天下午在監(jiān)禁室里和孔佑靈、菲里奧兩人一起聊天的畫面。</p>

菲里奧說，如果以后有機會，他想像個正常人一樣，光明正大地出現(xiàn)在城市里，看看這個廣闊的世界。</p>

他還說，在認識了你們兩個之后，我忽然不想再像個怪物一樣蜷縮在這里了，我想去交更多朋友，認識更多的人。</p>

想到這兒，姬明歡抬眼看了看燈火通明的長街，他覺得菲里奧的這個愿望多半是不可能實現(xiàn)了。</p>

等到日后他帶人攻上救世會，菲里奧要么選擇站在導師一邊，要么選擇站在他這一邊……</p>

但這個可憐的孩子早就被導師洗腦了，這么多年下來，已經無藥可救。在他眼里，“導師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”這個想法已經根深蒂固。</p>

說不定就連……他的父親白貪狼都沒法讓他醒悟。</p>

如果有必要，到時姬明歡說不定會親手把這個小狼人送進地獄。不過他會殺的人肯定不止菲里奧一個，實驗所里肯定還關著很多個相似的孩子。</p>

他想起孔佑靈的面孔，其實他也想過，自己如果真的會想要毀滅世界，會不會是因為她不在了？</p>

萬一哪一天，他真的和預言里一樣發(fā)瘋了、失控了，那個時候，他認識的那些無辜的人又得怎么辦呢，顧綺野，蘇子麥，李清平，他們都得被他連帶著一起毀掉么？</p>

是啊，導師說他是高高在上的限制級異能者，說得好像整個世界都得看他的臉色似的，但其實他沒什么志氣，他只想……保護好身邊為數(shù)不多的那幾個人而已。</p>

姬明歡倚著車窗小憩一會，天慢慢黑了，夜晚像是一片幕布籠罩了他的臉頰。</p>

與此同時，六本木的一座地下酒吧。</p>

顧卓案穿過一眾黑衣保鏢，步入其中，在身邊那些黑道的目光中，行至吧臺處，抬眼看向一身紅裙的老板娘——雨宮千尋。</p>

“上次你要我查的那個人。”雨宮千尋叼著煙斗，頭也不抬。</p>

“他只是受害者?！鳖欁堪刚f。</p>

雨宮千尋淡淡地揶揄道：“我知道，那個叫做‘黑蛹’的人真大膽，居然敢對黑道的人動手，還光明正大混進這里，挑釁我們的鬼鐘先生?！?lt;/p>

“給我一張名單?！鳖欁堪冈诎膳_上坐下，沉默片刻，低聲說。</p>

“名單？”</p>

“白鴉旅團的名單，最好能告訴我……他們有什么能力，長什么樣子?！?lt;/p>

雨宮千尋愣了愣，旋即露出一個少女般清麗的笑容：“你回心轉意了？”</p>

“別廢話?！?lt;/p>

雨宮千尋說道：“你說的當然可以，但即使是我們這邊，對白鴉旅團的了解也還不夠全面。目前只知道他們其中的五名成員的能力和級別?！?lt;/p>

“夠了?！鳖欁堪割D了頓，“但我不會加入保鏢隊。我說過了……我不想和日本黑道扯上什么關系，我會單獨行動。”</p>

“你這人真矛盾?！庇陮m千尋笑，“既然不想和黑道扯上關系，那你單純只是為了幫我一個忙？”</p>

“不……”顧卓案說，“在這場拍賣會上，我也有自己的事得做?！?lt;/p>

他的腦海中閃過顧綺野的面孔。</p>

“你自己的事情？”雨宮千尋叼著煙斗，有些摸不著頭腦，“但不管怎么樣，你愿意來我就很開心了……到時你即使只是露露面，我也能跟上面的人邀功?！?lt;/p>

她勾起嘴角：“今天晚上我就把白鴉旅團的已知團員名單發(fā)給你?！?lt;/p>

顧卓案點了點頭。</p>

“還有就是，藍弧參加了這一次的保鏢隊?！庇陮m千尋頓了頓，“但這一次，你們站在同一戰(zhàn)線，目的都是趕走白鴉旅團?！?lt;/p>

她欲言又止：“所以，你們到時候應該不會……”</p>

顧卓案并未作答，而是沉默著從吧臺上起身，在雨宮千尋的注視中快步離開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