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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鐘，會面時間（求首訂）

暴雨滂沱，霓虹燈牌的光暈漫遍了雨幕中的東京。但只有天幕間的一束雷光，會眷顧這一棟偏僻角落里的廢棄樓棟。</p>

此時此刻，被黑暗籠罩的樓層之中。</p>

隔著老遠，鬼鐘一動不動凝視著黑蛹。</p>

而黑蛹正倒吊在天花板的下方。他從書本上移目，緩緩扭頭，看向這位突然出現(xiàn)在樓層中的不速之客。</p>

僅僅瞅了對方一眼，他便低垂目光，繼續(xù)翻看著握在手中的那一本《如何擺脫原生家庭的負面影響》。</p>

片刻后，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說：</p>

“顧卓案先生，哦不……現(xiàn)在稱呼你為‘鬼鐘先生’……你可真守時，我還以為你已經(jīng)回家打孩子去了，沒想到還記得我這個區(qū)區(qū)的外人，真讓人感動，感動得快要涕泗橫流了?！?lt;/p>

轟鳴中，一閃而逝的閃電又一次照亮了樓層中央矗立著的凜然身影——他頭戴z字圖案的金屬頭盔，身披漆黑的披風，微微瞇起猩紅的瞳孔，眼角在黑暗中拉出一條暴戾的余光。</p>

鬼鐘向著黑蛹緩步走去，踏踏的腳步聲之中，沉重的金屬磁音從面具后傳出：</p>

“告訴我，你為什么會知道那些事？”</p>

“你指的是什么？”</p>

“別裝傻……”鬼鐘沉下聲音。</p>

黑蛹沙沙地翻動著書頁，一時恍然大悟：“哦，我懂了。你指的是：我為什么會知道你和黑道老板娘有一腿。”</p>

他撓了撓下巴：“可比起這個，其實我更想提醒你：我們可憐的小寡婦鬼鐘先生都守寡五年了，找一個新女朋友并不犯法，你的妻子更不會從墳墓里爬出來踹你的屁股?！?lt;/p>

“大膽一點。勇敢擁抱新生活吧，鬼鐘先生?！?lt;/p>

黑蛹的最后一句話落下，鬼鐘忽然停下了腳步。</p>

這一剎那，仿佛有一輛火車轟鳴著穿過天空，雷鳴乍響。閃電劃過了灰暗的天穹，帶來一閃而逝的白晝，短暫地點亮了樓層中間那道一動不動的人影。</p>

等到雷光褪去，在原地已然見不到鬼鐘的身影。</p>

下一瞬，鬼鐘的面孔映在了黑蛹的瞳孔之中，那雙暴戾的、血紅的眼睛近在咫尺。</p>

他硬生生把黑蛹從天花板上方扯了下來，動作像是從便利店的架子上取下一個玩具包裝盒那么自然。</p>

“咔”的一聲，拘束帶迸裂開來。</p>

緊接著鬼鐘抬手掐住黑蛹的脖子，把他摁在了墻壁上——這種級別懸殊的戰(zhàn)斗，根本不需要動用能力，靠著力量和速度已經(jīng)能實現(xiàn)最純粹、最原始的戰(zhàn)力碾壓。</p>

“你為什么那么了解我……還有我身邊的人？”鬼鐘一字一句地嘶啞問道。</p>

盡管被掐著脖子，雙腿懸在半空中，黑蛹的神情依舊平靜。</p>

他好笑地看著鬼鐘，說：“你在為什么而感到憤怒，又為何如此不安，鬼鐘先生？”</p>

鬼鐘保持著沉默，只是瞇起眼睛，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。</p>

“我明白……你是在為了自己的無能而憤怒，你還在憤怒顧綺野為什么沒和你事先商量，就成為了一名異行者……但拋下自己的孩子兩年，事到如今假惺惺地回來，裝出一副愿打愿挨的樣子，你就認為在他眼里，這兩年的所有事情可以一筆勾銷？”</p>

說到這里，黑蛹慢慢移開目光，語氣中夾帶著一絲遺憾：</p>

“可惜的是：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。顧綺野被聯(lián)合國官方當成了一枚棋子，你認為，他們有可能沒調查清楚他的背景么？不……他們利用顧綺野對于虹翼的執(zhí)念，把他當成了工具?！?lt;/p>

“而等到你的兒子真正進入虹翼的那一天，他以為能查明母親的真相，殊不知自己一腳踏入了地獄?！?lt;/p>

鬼鐘加大了掐住他脖頸的力氣，低吼聲如雷鳴一般響徹樓棟：</p>

“閉嘴！”</p>

黑蛹咳嗽兩聲，從喉嚨中發(fā)出一道沙啞的笑聲，像是在嘲弄著他。</p>

他說：“對于聯(lián)合國來說，你的好兒子只是一張用完就可以扔掉的廢紙，在榨干他的價值之后，他們會象征性地為藍弧先生開上一場哀悼會，就像……五年前，他們用那幾十萬元打發(fā)了你死去的妻子一樣。”</p>

“而導致這種情況發(fā)生的……正是你這個對自己的孩子不聞不問的父親。”</p>

黑蛹的聲音平靜得像是在陳述已經(jīng)發(fā)生的歷史，旋即投以對方一個憐憫的目光：</p>

“又一次重蹈覆轍了呢，鬼鐘先生?！?lt;/p>

這句話落下，一陣靜默籠罩在二人之間。鬼鐘怔在原地，回想起五年前親眼看著妻子死去的那一幕。</p>

黑蛹用拘束帶從地上撿起那本《如何擺脫原生家庭的負面影響》，緩緩地說道：</p>

“你本可以更早一點察覺到的——如果這兩年里你肯回來，哪怕一次……可你沒有，你把兩個孩子全部托付給了顧綺野?！?lt;/p>

“他在替你照顧著兩個孩子的情況下，還要每日頂著高壓出生入死，為你憎惡至極的官方擦屁股。他這么拼命，是為了告訴自己那個無力的、自暴自棄的父親一個真相……”</p>

說到這兒，黑蛹抬起頭來對上鬼鐘動蕩的目光，語氣諷刺地說道：</p>

“可這位父親又做了什么？要不要讓我細數(shù)一下你的罪過：用刀子在深愛著自己的孩子身上，刻下一條又一條的傷痕，很開心吧？”</p>

他垂眼，看向裹著拘束帶的五指：“在現(xiàn)實層面上：你用自己的腕刃割開他的喉嚨；在精神層面上……你不僅對他不聞不問，甚至時隔兩年回來，還對他冷眼相對，跟他說：‘你已經(jīng)把自己的母親忘了嗎？’?！?lt;/p>

鬼鐘怔在原地。</p>

他微微頷首望著地面，瞳孔的赤芒動蕩，像是黑暗中搖曳的燭火。</p>

對，他的確對顧綺野那么說了……怪不得那時候顧綺野會那么暴怒，那么歇斯底里，像是一頭發(fā)狂的小獅子。</p>

“你的這句話很有意思，很有破壞力，就像小孩子把熱水倒進螞蟻窩，”黑蛹贊嘆道，“恐怕在顧綺野眼里，就好像是自己的父親把他的整個人生都否定了一樣……你就那么殘忍地、輕而易舉地把他對家人隱忍的付出，全都一筆勾銷，將他貶為一個無恩無義的廢人。”</p>

“不，那不是我的意思！”鬼鐘低吼著說，金屬磁銀震徹整棟樓層。</p>

他猛然暴起，抓起黑蛹的身體往墻上砸去！</p>

整座樓層都在隆隆震顫，一個又一個坑洞從墻面上裂開。</p>

“真無能啊，你還是一如既往……接受不了現(xiàn)實。只會用暴戾的、極端的手段來麻木自己，一股腦塞進那個嗜殺的、瘋狂的世界，就像一頭鉆進樹洞避世的蠢熊?！?lt;/p>

黑蛹咧著嘴開了口，他的軀體已經(jīng)四分五裂：身體的破口中隱隱泄出一條條死蛇般的拘束帶，就好像掐破一個枕頭，從中漏出成堆的棉屑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