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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著，拘束帶猛然延伸而出，抓住藏在圖書架里頭的保險箱，用力砸在了地上。</p>

保險箱“砰”的一聲破碎開了，水流般濺射的電弧之中，金屬零件紛飛著四溢而出，緊接著一封信箋落在了地上。</p>

黑蛹用拘束帶把信撈了起來，拆開，略微一瞥，只見里邊是一沓厚實的紙幣。</p>

他用拘束帶代替自己的右手翻動紙幣，確認了一下總金額。</p>

“二十萬元，”黑蛹掐指一算，“呃……就為了二十萬元，你就出賣了自己的靈魂，把福利院里的孩子送到了來歷不明的人手里，對他們的將來不管不顧，你有那么一秒鐘感到良心不安過么，老院長?！?lt;/p>

“你誤會了?！?lt;/p>

“喔，你確定……是我誤會了？”</p>

黑蛹一改松弛的語氣，緩慢抬起面具，幽邃的雙眼直勾勾凝視著院長的面孔。</p>

下一刻拘束帶把院長送到了窗外，令他從十米的高度伴著暴雨一同直墜向大地，在即將落地的最后幾秒又把他扯了回來，狠狠地甩在了地上，滑出了數(shù)米之遠撞在茶桌上。</p>

院長的身體被雨幕沖刷得像是一只落湯雞，他抬起頭來，臉色因恐懼而扭曲到極致，面容蒼白地凝望黑蛹的面具。</p>

“我錯了……是我錯了?！?lt;/p>

他嘶啞地呢喃著，一邊急促地向著地面跪去。</p>

“那個被你關(guān)在地下室日夜施暴的女孩……你又想要怎么解釋？”</p>

“都是我的錯，都是我的錯……”院長全身哆嗦著。</p>

“你甚至不愿意解釋一下？”</p>

“放過我……求你原諒我……”</p>

“好，那我原諒你了?！焙谟计届o地說，畢竟沒人會和一個死人計較，他想。</p>

話音剛落，漆黑的拘束帶便如潮浪般傾涌而去，溫和地、輕緩將院長扶了起來，隨后就好像蠕動的荊棘一般劃過他的大腿、螺旋著攀上他的腰部，最后纏上了他的脖頸。</p>

拘束帶環(huán)繞一圈，打了一個結(jié)，是死結(jié)。緊接著，驀然收束。</p>

黑蛹瞇起眼睛，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幕。</p>

被打結(jié)的拘束帶纏住脖頸的男人，先是全身猛然抽搐，面色通紅地掙扎了一會兒，而后雙臂如同被割斷的蘆葦一般緩慢垂下，腦袋也向下耷拉。眼皮尚未閉闔，目光還死死地盯著地面，整個人徹底失去動靜。</p>

淋漓血色之中，修長的黑影靜靜矗立著。</p>

面具下，姬明歡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。他微微聳動了一下鼻尖，血腥氣味撲面而來。</p>

死一般的寂靜籠罩在辦公室之中，窗外風吹雨打，雨幕斜著掃了進來，刮起了他的衣擺。</p>

“還是太沖動了……如果被教導(dǎo)員知道院長死在了黑蛹的手里，他會對我產(chǎn)生懷疑?！?lt;/p>

雨聲中他輕聲呢喃著。</p>

沉默了很久，姬明歡把手伸入風衣口袋中，拿出手機抵在耳邊，給顧綺野打了一個電話。</p>

“你是？”很快，電話對邊便傳來回應(yīng)。</p>

“藍弧先生……我需要你的幫助。”姬明歡用變聲器緩緩地說，盡可能使語氣保持著平常的戲謔，游刃有余，但發(fā)出的聲音卻稍微有些沙啞。</p>

“又是你……”</p>

聽見他的聲音，顧綺野的語氣沉了下來。</p>

“來圣迪利福利院……”姬明歡面無表情地說，“院長辦公室，這里有一具尸體，我需要你掩護我，對外聲稱尸體的死法為‘上吊自殺’?！?lt;/p>

“你殺了人？”</p>

黑蛹并未回答他的問題，而是低聲說：“圖書館的地下室有一個女孩，看了她的樣子，你就知道院長為什么會死。我只說到這里……如果你不幫我，我會直接把你的身份昭之于眾。”</p>

電話對邊沉默許久：“我會先過去確認情況，再決定幫不幫你?！?lt;/p>

顧綺野頓了頓，語氣漸漸沉了下來：“先說好，如果我不想幫你，即使你把我的身份對外公開也無所謂.....我不會幫助一個罪犯，這是我的原則。”</p>

“就這樣好了，”黑蛹頓了一下，“順便一提，地下室的那個女孩……”</p>

“什么？”</p>

面具下的姬明歡沉默了一會，側(cè)眼看向窗外的暴雨，緩緩地說：“我希望你能給她安排一個好的住所，讓她像普通小孩一樣正常上學(xué)，為她安排最好的心理醫(yī)生……如果她想把自己關(guān)起來，那就先給她一段時間，不要強迫她?！?lt;/p>

他頓了頓：“最重要的是……別讓她再靠近這座福利院，她受的苦夠多了，別讓她再回想起這些?！?lt;/p>

說到這里，黑蛹忽然自嘲地扯了扯唇角：“噢你知道么，藍弧先生，除你以外，我都不知道這座城市還有誰是可以相信的。這個人必須是你，我只相信你，必須由你把她帶走，親眼看著她好起來，否則我不會原諒你?！?lt;/p>

聞言，電話對邊的顧綺野愣了一下。</p>

他能聽出黑蛹說話的語氣明顯變了，不帶一絲一毫的戲謔，不再那么玩世不恭，簡直就像一個孤冷的小孩，垂下驕傲的腦袋，在誠懇地向他乞求著什么。</p>

“雖然還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……但我馬上到福利院。”顧綺野說。</p>

“回見?！?lt;/p>

撂下這句話便掛斷了電話，姬明歡目光空洞地看了地上的院長一會，又看了眼他畫的六芒星圖案，然后緩緩側(cè)過身子，面向雨幕中的城市。</p>

“救世會……洗干凈脖子等我?！?lt;/p>

拘束帶如同黑蛇一般爬上他全身，將他每一寸肌膚都重重纏繞，狂暴的雨幕中一聲雷鳴墜下，照亮了窗前修長的黑影，之后他的身形瞬間消失不見，像是被一陣陣無休無止的大風刮走了。</p>

.........</p>

........</p>

三分鐘后，圖書館的地下室里。</p>

一道深藍色的電光穿梭而至，耀眼的電弧朝著四面八方蕩去，掃平了野草那般的黑暗，顧綺野停下身形，此時他身上還穿著一套休閑服，似乎是沒來得及更換戰(zhàn)服。</p>

借著還未散去的電光，他看清了黑暗中的女孩。</p>

怔了一下，顧綺野舉起右手，在食指上匯集雷光作為光源，仔細端詳著這個女孩身上的傷口，以及綁在她手腳上的鐵鏈。</p>

“畜牲……”</p>

他低聲呢喃著，面孔微微抽動，緩步往前，裹挾著閃電的右手輕輕振了一下，鐵鏈一根根碎裂開來，當啷當啷地落了滿地。</p>

顧綺野抱起了女孩的身體，盡可能不弄傷她傷痕累累的關(guān)節(jié)。</p>

女孩睜開眼來，看著他的眼神里含著恐懼，她想說話，但似乎已經(jīng)失語了，只是嘴唇在微微地翕動著：“院……長，把，把我……”</p>

顧綺野低垂著眼，對懷中的女孩輕聲說：“沒事了……你已經(jīng)安全了，院長，已經(jīng)不會再回來了?！?lt;/p>

話音落下，他的身形再度化為一道凜冽的雷光消逝在原地。</p>

這一天的黎京下著暴雨，整座城市都被陰翳的天幕籠罩，但居民們窩在暖爐前看著電視，度過了一個平淡無奇的清晨。</p>